楚云熙觉得头都要炸了。
    真不知道天道是从哪儿端来的狗血剧本，在她面前演了个五毒俱全的病娇小剧场。
    眼下这场面，天道倒还非常乐在其中。
    她死死盯着眼前站着的天道——不，披着楚厌皮的天道。
    “云熙，你生气的模样也很美。”
    天道平静地说着，声音不高不低，丝毫不见外，不害羞，甚至带了些难以捉摸的愉悦感。
    “……”
    楚云熙还保持着最后的克制，但是她能感觉到脑袋里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就快绷断了。
    这剧情怎么离谱到了这里？居然还能继续？！
    “滚吧。”
    天道抬眼，走得更近了。
    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云熙，我不想滚。”
    天道现在显然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世界的规则与一切的法则，反正他已经相当享受眼前这个局面了。
    不能打！不能打！
    她警告自己，这家伙用的是楚厌的躯体。
    她不能因为这狗东西的冒犯而失了理智。
    天道看着她的小动作，眯了眯眼，轻笑道：
    “怎么？妹妹打算真对‘哥哥’出手了？”
    这一声“妹妹”，又是打蛇打七寸般。
    “别喊我‘妹妹’。”
    “云熙，”天道倒好，竟然压了压声更多了几分宠溺意味。
    他温柔的语调几乎令人毛骨悚然。
    “别不习惯，我就是你的‘哥哥’。”
    两人的气氛，好像瞬间停滞住了。
    “想不想用哥哥试试看平时熟悉的招式？”
    天道用着楚厌的面孔缓缓伸了手，似乎是邀请一般。
    “滚吧。”
    “云熙，我不想滚。”
    他语气轻扬，脸厚得实在有点反派标配的味。
    搭配楚厌那张无辜冷淡的脸，这场面简直没边了。
    她朝着大殿之外迈出一步。
    天道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直接掉头走人。
    他眯着眼，笑意轻微扩大了几分，但并未阻拦她。
    “怎么？妹妹打算就这么离开‘哥哥’了？”
    “别喊我‘妹妹’。”她再次斩钉截铁道。
    “云熙……”
    楚云熙狠狠地瞪着他，继续往前走，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狗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闭嘴？！
    背后，天道仍然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云熙，”他轻轻扬起声调，语气甚至带了一种矜持的戏谑。
    “你好像真的对‘哥哥’一点情分都没了？”
    “你不是楚厌。”
    楚云熙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天道早就看穿了她的脾气，竟然还笑出了声：
    “你这点小脾气真可爱。”
    这姿态简直要把人气得吐血。
    天道见状，进一步靠近，声线压低了些，似是无辜，实则狠毒：
    “云熙啊，不如你就打呗？
    我可是很期待呢。”
    “你闭嘴。”
    天道却似乎完全享受着这种局面。
    “我偏不，我就喜欢你生气！
    你气得脸红，只会显得——更美。”
    他的嗓音挑衅般拉长，尾音带点恍若情人的低语。
    这一瞬间，“啪！”
    楚云熙手中的力道几乎是毫不留情，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天道——
    或者说此刻披着楚厌模样的天道脸上，声音清脆，响彻在空旷的大殿里。
    那一瞬间，气氛仿佛凝滞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天道愣了一瞬，脸颊上又清晰地浮现出了被掌掴的红印。
    他脸上却反而笑意更加深了。
    他那双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几乎欢愉的弧度。
    像是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奖励。
    “呵……哈哈哈哈……”
    他低笑出声，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彻底放飞的病态满足。
    他伸出手，缓缓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愉悦：
    “云熙，你终于对我出手了……”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兴奋。
    “真好……”
    他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贪婪的满足。
    “原来，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居然肯施舍我这一巴掌。”
    他握住她的手，像是尝到了某种甜头，微微向前迈了一步。
    “云熙，再来一次吧。”
    他居然还主动凑近，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着期待。
    “你疯了。”
    “疯了？”
    天道不以为然，理所当然般笑了笑。
    “若这就是你对‘哥哥’的喜欢，那我疯些也无妨。
    继续发火吧，云熙，我喜欢看到你生气。
    我可早就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很美。”
    这个狗东西不仅不知悔改，反倒还像是得了奖励似的。
    天道的那张“楚厌”脸已经完全失效了，楚云熙看向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漠。
    “既然这么不吃哥哥这套，那换个？”
    它变成了沈慈。
    天道兴致勃勃地开始翻找“新模样”的记忆。
    然而，翻啊翻啊……
    突然，它眼神有些空洞。
    “嗯？这是什么？……哦？等等，这段记忆……”
    “天道”皱眉，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为什么沈慈……会记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呃，楚云熙日常生活笔记？
    这人怎么天天惦记着她的爱好，还背下来？！”
    沈慈记得，楚云熙喜欢的每一样东西。
    天道一下子被这些让他意想不到的鸡毛蒜皮搞懵了，脸上那副得逞的表情完全挂不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极度困惑。
    天道正在快速探取记忆，然而随着“沈慈”的记忆层层被撬开……
    它瞬间被冲击得整个天道有点裂开。
    天道翻记忆，眉头拧紧：
    “咦？大半夜摸进楚云熙的房间，站在床头……这是干什么？”
    “再……再翻？”
    而随着慢慢进入深层记忆，某些场景让天道沉默了。
    午夜静谧时，沈慈悄然潜入楚云熙的卧室，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清冷模样。
    实际上在床边盯了她两盏茶的功夫，才轻手轻脚地从她枕头底下偷偷摸出了几根头发。
    他还理所当然般地转身，把这“珍贵”发丝小心收好。
    大半夜回去继续在他的房间里摆满楚云熙用过的茶杯、衣物，甚至……发丝。
    平时大家只当沈慈高冷寡言，却不知道他整天在背后默默研究楚云熙喜欢的食物。
    什么她随口一提的喜好，他都得记个清清楚楚。
    为了学做菜，大半夜偷偷练习手艺，差点把宗门厨房炸了。
    “下次她一定会喜欢。”
    他这么喃喃自语着说道。
    天道的神情逐渐呆滞。
    它虽然早就知道沈慈是个甚至与它做交易的疯子，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每天都在干这种事？”
    “这么多次轮回下来，他的执念居然还那么顽固……”
    他甚至开始意识到，这家伙的痴迷与偏执，早就超出了他能吞噬的范畴。
    漫长的轮回中，沈慈的执念已经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精神牢笼。
    这家伙的执念太强大、太持续，竟然让他自己一时间都没法从这记忆长河中挣脱。
    被迫观看着，接受着他对楚云熙的执念。
    楚云熙瞥了他一眼。
    一动不动。
    而那张酷似沈慈的脸上，还挂着既冰冷又愣住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相当无语。
    “这种脸色倒是跟沈慈冷漠起来时候挺像……”
    她眼见着天道继续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模样。
    立刻果断跑路。
    然而，她刚走出大殿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天道竟然还真……完全没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