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一段距离后,体力透支的郭佳磊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没想到,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遇陈政安,感受到陈政安身上温热的体温,郭佳磊终于相信他没死。
“你还活着,真好。”
原以为因为自己擅自拨动了命运之弦,导致陈政安和刘中华都遭遇了不测,现在见到陈政安没事,郭佳磊心里的内疚才得以减轻。
明明拥有后世十年的记忆,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郭佳磊深感无力,如果无法改变命运,那他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郭佳磊陷入对自己的质疑和怀疑中。
陈政安轻笑一声,道:“没头没脑说什么呢?我当然还活着,倒是你,怎么突然这么冲动?”
郭佳磊在他的印象里是克制而自律的,不像是冲动无脑的人,更不会把自己置于那么不容乐观的境地。
郭佳磊脚步一顿,手不自在的摸向口袋,掏出一支烟点上,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飘起渺渺轻烟。
狂吸两口,郭佳磊的心情平复下来,木讷的张了张嘴,道:“小陈,刘伯他…死了。”
陈政安的手指颤了一下,刘伯死了…
“怎么回事?”
郭佳磊摇头,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自责:“我不知道马海和李虎对他做了什么,刘伯很狼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活了,明明他可以选择逃,可是他没有,他宁愿去死,我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异种吃了…我…我什么都做不了,连报仇都做不到。”
说到这些,郭佳磊眼里再次升起让人心惊肉跳的恨意和杀气:“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冷静点。”陈政安推了他一把,将其摇醒,不至于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情绪整理好,报仇也不要被情绪主宰脑子,它们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重复今天的困局。”
郭佳磊痛恨的握紧双拳:“我怎么冷静!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决定救马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我,是我一时妇人之仁害了刘伯…”
陈政安眼神清明,谁也不能提前知道自己的举手之劳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有时候,仁慈并没有错,错的,是没有底线的仁慈,你只是救了一个人,你并不知道他以后会成为恶人,你的自责,毫无缘由。”
陈政安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郭佳磊心头,他整个人为之一愣,眸子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从深深的内耗中抬起头。
陈政安旁观者清,将其中关键一五一十展开:“你这是在跟自己内耗,你也清楚,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决定和阻止的,刘伯的死,是因为他的心结,跟其他无关。”
郭佳磊自嘲的摇了摇头,摒弃内心杂念,眼神变得坚定:“你说得对,是我着魔了,多谢。”
陈政安摇了下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是你自己想通了,说来,我们之前,还是太相信人性了。”
末世最考验人性,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一直是盟友,人与人的交往,终究要以怀着最大的恶意为出发点进行。
郭佳磊沉默,这个世道,终将善恶无存,人性…也就灾变之初还有人性,再往后,世上所有的人,唯一考虑的,只有活着。
即使再活一世,郭佳磊依然感觉自己在末世洪流下渺小微茫。
他想改变末世,改变未来,为那些前世和自己一样艰难求生的人开一线生机。
郭佳磊一时间想了很多。
陈政安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上山。”郭佳磊坚定的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异种为什么会突然聚集,而山顶的红光又从何而来,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郭佳磊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只是那件东西按照时间线来算,需要一年以后才会被发现,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才对。
可是眼下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它,郭佳磊觉得自己必须去一趟山顶,探明究竟。
陈政安眼观鼻,鼻观心,若有所思的问:“你知道些什么?”
郭佳磊深深的看了眼陈政安,没有隐瞒:“你看到了,山中的异种在彼此吞噬进化,我怀疑,它们在朝着化魔演化。”
陈政安面色古怪,母体他知道,可这化魔又是什么?
“化魔,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进化,无论是我们现在遇到的异种,还是末日爆发之初的感染者,都是感染之后的人类,而除了感染之后的人类,还有天生的感染源,它们会在末日之后陆续出现,这种,被称之为魔,而化魔,是人类感染者向着先天感染源进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异种会越来越脱离人类的形态,成为新的生命体。”
魔…
陈政安脑子一片混沌,花了一些时间捋清了其中的内容后,陈政安问道:“你的能力不是武者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郭佳磊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许多内容连当初觉醒了学者能力的周柯然都没有提到过的,这不仅远远超出了他现有的认知,甚至领先了一个版本。
郭佳磊半真半假道:“我有战友在官方,知晓一些内幕,我们在通讯彻底消失之前有过联系,所以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其实灾难并不是突然发生,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预兆,官方在那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异常,并着手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
这些事,都是后世的研究成果,只是郭佳磊提前公布了。
陈政安无法再保持镇定:“官方早就留意到了?为什么没有提前采取措施?”
“官方实际掌握的信息也非常有限,而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官方也来不及反应,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就会着手来处理这些事了。”郭佳磊记得,前世末日之后一个月左右,官方开始采取措施,组织军队镇压霍乱,虽然成效甚微,但也一定程度鼓舞了士气,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但这些,郭佳磊不能说。
陈政安将信将疑,等到那个时候出手,一切还来得及吗?
“官方手上有热武器,也许可以力挽狂澜…”
“没有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官方怎么想,但目前阶段,热武器也只能治标不治本,感染者爆发的诱因是红月。”郭佳磊说得很委婉,事关前世的轨迹,他无法明说,现阶段,官方的态度和前世倒是出奇一致。
陈政安听懂言下之意,事涉官方,也不再多言语。
得先找出诱因,控制并解决,才能一劳永逸。
“一直没问你,分开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老韩跟何贝贝呢?”
之前刘伯说陈政安三人发生了意外,现在既然见到了陈政安,说明三人都还活着。
陈政安将分开之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郭佳磊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两人才是最后赢家,居然成功到达了避难所。
“你有些好运在身上。”
郭佳磊不得不承认。
“既然已经到了集中营,还回来干什么?”
“山顶。”陈政安的话题又回到山顶的红光上:“你知不知道山顶上的东西是什么?”
郭佳磊迟疑了一下,道:“是月矿,你看到之后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对觉醒者和感染者都有致命吸引力的物质,只有你亲眼看到,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陈政安默默看了眼郭佳磊。
小郭身上,有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