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侍卫进来禀报道:“回圣上,承恩伯廷杖之刑已受,但人晕过去了。”
皇帝皱眉:“拿水泼醒,将人拖进来。”
侍卫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拖着承恩伯进来了,他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面色苍白如纸,红色的官服也被水浸湿。
卫逐染道:“宫女灵秀就是那家逃过了一劫的女儿,儿臣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了她,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儿臣原本还不信太子皇兄的表弟居然做下如此天人共愤的事情,可昨日晋王的成婚礼上,陈泽明对王妃出言不逊,行为无端。”
她跪了下来:“儿臣确实是不小心弄伤了他,可儿臣觉得他罪有应得,只是断了条胳膊便宜他了。”
“父皇和百官若觉得我有罪,我受罚便是,但陈泽明他绝不能轻饶,此事中县尉欺上瞒下也该彻查。”
皇帝道:“你先起来,若这件事真如你所说,朕定然会彻查。”
随后看向灵秀,“你将事情如实道来,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灵秀重重地磕头:“家父在西城经营小生意,与承恩伯世子并无交道,那日家兄成亲,不知承恩伯世子为什么上了门,家父恭恭敬敬请他上座,可他竟然棒杀家兄,折辱嫂嫂。”
“世子扬长而去,嫂嫂悲愤自尽,家父去平县县衙状告,可县尉一拖再拖,最后直接让人将我们打了出去,当夜,就有一帮黑衣人上门。”
“我躲在水缸里才逃过一劫,后来有幸得公主搭救,才躲过了追杀保下了性命。”
皇帝目光锐利:“承恩伯,你还有什么可说?”
承恩伯唇色苍白,趴在地上喘息:“皇上,微臣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卫逐染道:“你不认识她?”
她走向平县的主簿接过他手上的一张纸在承恩伯面前展开:“那你认识这个吗?”
承恩伯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了纸上的内容,脸色凝滞:“微臣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说着竟是抬手想夺过去,还没碰到就被卫逐染收回去了:“承恩伯最好是真的不认识。”
卫逐染双手举过头顶:“禀父皇,这是当初平县商户林家状告承恩伯世子陈泽明的状纸,请父皇过目。”
福公公上前拿了状纸呈给皇帝。
平县的主簿在卫逐染的示意下开口:“县尉说这张状纸在承恩伯府换了不少好处,他将此状纸交给微臣销毁。
“微臣不忍真相被埋没,又不敢违反县尉的命令,只能将此偷偷藏起来,等待将它公之于众的时机,终于等到公主找到了我。”
主簿接着道:“状纸上还有平县县尉的公章,请圣上明鉴。”
一张薄薄的纸却让县尉汗如雨下,当初他拿到了这张状纸就先将事情压了下来。
之后就拿着这张状纸去了承恩伯府,承恩伯背后的陈家也是树大根深的世家,还是陈贵妃的娘家,他不敢得罪。
承恩伯见了状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口威胁利诱了县尉一番,给了县尉无法拒绝的好处,也给了令县尉提心吊胆的威胁。
至于那张状纸,承恩伯倒是一点不在意,随意挥挥手让他拿回去处理了。
回了县衙,县尉瘫软在椅子上,将状纸交给他最信任的主簿让他拿去烧掉,他也没多在意。
毕竟只是一户无权无势的商人,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呢?
可是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西悦公主会把事情翻出来重提,更没想到那家逃了一个女儿被西悦公主救了。
太子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昨日他就得到了消息说是表弟被卫逐染打残了。
今日大殿之上舅舅参奏卫逐染,他自然要帮一把。
况且,卫钰莹和秦息都告诉他和亲的事是卫逐染陷害秦息,他早就对卫逐染恨之入骨,能踩她一脚他求之不得。
只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今日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皇帝看了状纸:“看来这件事确实猫腻不少啊,沈怀何在?”
沈怀手持笏板从人群中走出来:“微臣在。”
“平县县尉和承恩伯世子先下狱,朕将这份状纸交给你去彻查,朕要知道是谁给了平县县尉好处,欺上瞒下,草菅人命。”
皇帝声音威严:“不管是谁,朕绝不姑息。”
沈怀领了状纸:“微臣遵命。”
皇帝接着道:“太子不明真相就妄下决断,太过鲁莽,监国的事情就缓缓吧,历练历练再说。”
太子阖上眼睛,不甘道:“是,父皇。”
“平县主簿虽有帮瞒之责,但好在心有百姓,保留了状纸说出真相,平县县尉一职就交给你吧。”
主簿心下大喜,跪地谢恩。
“至于西悦,”皇帝说道,“承恩伯世子不敬在先,藐视皇家,莫说西悦是无意的,就是故意的也没有一丝一毫错处。”
“诸位可有异议?”
都是这个局面了,自然不会有人自讨没趣站出来有异议,众人跪地齐声道:“皇上圣明。”
“退朝。”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后,卫逐染从地上起来,拉起了灵秀:“走吧,陪我回去。”
灵秀满眼感激,热泪盈眶:“公主,奴婢……”
她还想说什么,被卫逐染制止了:“多的不用说了,我早说了替你讨回公道,累你等了这么久。”
“先回去吧。”
灵秀眼眶里含着眼泪摇头,又点头,路过县尉和承恩伯时呸了一声。
县尉已经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绝望,腿软得站不起来,被侍卫架着带去了大理寺大牢。
承恩伯又晕了过去,是被人抬回承恩伯府的,承恩伯夫人哭喊着要进宫面见陈贵妃,被突然出现的大理寺卿吓了一跳。
大理寺卿得了皇上的命令,不由分说带走了刚刚苏醒的陈泽明。
殿外,沈怀拦住了卫逐染:“公主,您身边的宫女是此案的当事人,臣需要将人带走询问案情。”
卫逐染拍拍灵秀的手安抚她,同时对沈怀道:“沈大人,本宫信得过你,相信你一定能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但灵秀是沈才人的贴身宫女,跟着你一走几天怕是不方便。”
沈怀面色未变:“只是询问一些情况,明日,微臣就将人送回来。”
卫逐染答道:“这也要问过沈才人的意思,大人先去大理寺吧,午时之前本宫会派人将灵秀送去,明日我要见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