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下,居然来了公主府。
天色已晚,日沉西山,公主府里空无一人。
卫逐染抬步踏了进去,兜兜转转拐过几个回廊和假山,到了院内的湖边,湖心一座廊亭看起来快完工了。
凉亭上挂了一块牌匾,写着亭子的名字。
有枝亭。
山有木兮木有枝的有枝。
叶翊尘那天在夕阳下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可转瞬就变成了含着酒气带着醉意的脸。
他说,我与她日后再无交集,说出来岂不是伤了她的清誉,你莫想骗我。
骗人。
叶,翊,尘。
卫逐染眼眶泛红,手指攥紧,抽出腰间的剑就要砍上凉亭上的牌匾。
啪嗒——
牌匾落地,有枝亭三个字碎得四分五裂。
挽了个剑花,抖落掉剑上的碎屑收剑入鞘,心里却还是难受,像是心散发作了似的。
卫逐染走近栏杆坐下眺望湖面,思绪和视线拉远,晚风渐起,吹起她鬓边的发丝。
水是流动的活水,目光和神思随着水流沉浮跌宕,视线尽头是一处低矮的院墙。
那边是……
无忧公主府。
无忧公主已死,当初皇帝本意是将无忧公主府赐给卫逐染做公主府,太后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后才未能成行。
但皇帝之后还是将西悦公主府建在了无忧公主府隔壁,甚至占了无忧公主府的地方。
这片湖原本是无忧公主府内的,被占来了大半,中间只砌了一道低矮的院墙。
太后也因为这件事更加讨厌卫逐染。
卫逐染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官兵搜查杨晖近半个月了,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人。
若说这京城里有什么地方是官兵没搜过的,那就只有两个地方。
皇宫和无忧公主府。
皇宫管辖甚严,宫门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能进的,杨晖应该混不进去。
无忧公主府有太后的宫兵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大理寺和刑部碍于太后也不好进去。
当初是有人跟卫逐染提过,但太后不见她,皇帝碍于孝道也为难,只说既然有宫兵守着,杨晖应该进不去。
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带着皇帝的手令,让那些宫兵在公主府自查。
没找到人,卫逐染当时也觉得父皇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只是现在想想那些人闲散随性的样子,进了公主府不到一刻就出来了,他们的话实在有水分。
无忧公主府多年无人居住,那些宫兵也就渐渐懈怠,养成了几个酒囊饭袋的废物。
也怪自己,卫逐染心里暗自后悔。
她起身,决定去无忧公主府探探究竟。
走大门当然不行,太后本就因为公主府的事情讨厌她,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去了无忧公主府。
视线落在那处低矮的院墙,这倒是个好地方。
轻松一跃就跳了过去,双脚刚刚落地,就听见利刃破空之声。
黑夜里,四五枚利器闪着寒光向卫逐染飞来。
抽剑出鞘,长剑在她手里灵活地转了个圈,一阵金属相击之声响起。
五枚利箭被打落在地,深深插进土里,箭矢周围泛出黑色。
有毒!
卫逐染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剑柄的手紧张起来,这绝不是太后派来守公主府的官兵。
“来者何人,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快快现身。”
卫逐染沉声,同时手上一动,数枚飞镖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飞去。
“公主好身手。”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自房顶飞落,他身背大弓,腰戴佩剑,伸手将几枚飞镖扔在地上。
剑未出鞘,他竟是徒手接下的这几枚飞镖。
“准头可以,力道不行,公主还得多练啊。”
这人摇头佯装惋惜,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意,微卷的发丝垂在脸侧,竟是个熟人。
西丹王储,孜亚。
卫逐染将剑直指这人的眉间,厉声问道:“孜亚,你深夜出现在此,又欲以箭取我性命,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