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鞭子像雨点般落下,叶翊尘躲也不躲地受着,甚至都不再乱叫,只是闷哼几声。
直到鞭子抽在叶翊尘腿上,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卫逐染才停了手。
“她是谁?”
卫逐染声音含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叶翊尘摇头:“对不起。”
“我才疏博浅又不学无术,实在配不上公主,愿公主能觅得良人。”
飘扬的衣摆出现在视线内,卫逐染冷声道:“你那日那话,是何意?”
叶翊尘低着头不敢看她:“一时冲动,冒犯了公主。”
“哪知引的公主误会,这些时日一直想说明白,可是没找到机会,还请公主降罪。”
“一时冲动?”
卫逐染自嘲地笑笑,收了鞭子越过地上的人便走了出去。
卫临风皱着眉扶起伤痕累累的叶翊尘:“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了?”
“什么良人啊?你刚刚在屋里可不是这样的。”
叶翊尘推开他:“这样也挺好的。”
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晋王府。
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吓了门房一跳,差点没认出来,连忙上前为他牵马找大夫。
叶夫人闻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的叶翊尘。
不管怎么问,床上的人都不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只是扯着笑脸跟她打马虎眼安慰她:“娘,你就别问了,跟旁人比武输了已经够丢脸了,您再问,儿子就更没脸见人了。”
叶夫人拿着帕子抹眼泪:“跟谁家的比武伤成这样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娘让你哥找他给你出气。”
说着就正要起身去叫人,叶翊尘连忙拉住了她。
“娘,你千万别去,哥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跟人私下比武伤了,说不定还要怪我顽劣。”
听了这话,叶夫人也坐了回来骂道:“这个老大,从小到大都是那个臭脾气。”
说完又心疼地捧起叶翊尘的脸:“你说最近半年来你怎么老是受伤,难不成是招了什么晦气。”
“不行。”叶夫人站起身,“我明日就去护国寺给你拜拜。”
“行了。”
叶尚书这时也走了进来,刚巧听到了这话,斥责道:“说什么晦不晦气的,这话让别人听了可怎么好。”
毕竟之前叶翊尘是因着去救公主受的伤,若是让有心之人听见,参他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叶家可受不起。
尤其是现在,皇帝对叶家颇有些不满的时候。
叶夫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儿子受了伤,丈夫一来还怪罪自己。
于是来了火气,不客气地叉腰骂道:“你什么意思啊,我儿子受了伤我不心疼吗,你这个做爹不关心儿子,上来就怪我。”
叶尚书是个耙耳朵,顿时便没了气势,好言好语道:“夫人,这话说出去没得惹麻烦。”
“儿子这边有府医,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你明日不是要去护国寺吗,现在去做准备才好。”
好说歹说才给叶夫人劝走了。
府医一一看过了伤痕,除了腿上的那道伤深了点,其他的倒是不重,尽是些皮外伤。
上药的时候,叶翊尘疼得冷汗淋漓,却还有功夫开玩笑。
“幸好娘走了,不然看见这个又要哭了,爹可要一顿好哄。”
叶尚书面上不忍,撇过头去:“臭小子,还有心情玩笑,看来还是伤得轻了。”
府医仔细地处理完伤口,撒上药粉包扎,又嘱咐了些禁忌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屋里四下无人,叶尚书才坐到叶翊尘床边低声道:“你告诉爹,这一身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见叶翊尘还要打哈哈敷衍,于是接着道:“你去了晋王府?”
叶翊尘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嘴边,讶异道:“爹怎么知道的?”
他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为了不引人注目,故而绕着从罕有人至的小路回来的,还带了斗笠,裹了斗篷。
叶尚书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是晋王伤得你?”
叶翊尘摇头否认:“不是,晋王不会对叶家不利的。”
他不愿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忽然提起:“爹,我想出去走走,哪里都去,天下之大,何不趁我年轻自在逍遥。”
叶尚书皱眉道:“父母在,不远游,况且你娘肯定舍不得你。”
叶翊尘的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我待在京城,反正也成不了什么大器;行走江湖,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侠客。”
他躺回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神没有焦点,似乎在盯着天花板,又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这个好像只是他心血来潮忽然提出的想法,可叶尚书知道,他的儿子向来有主意,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叶尚书平静道:“你的伤,是因为西悦公主吧。”
明明是问句,却带着笃定。
床上的人沉默着没回应。
叶尚书叹气道:“你要为了公主,远走他乡?”
“倒也不全是。”叶翊尘道,“离京远游历练,是我想了很久的,只是现在有了个推手罢了。”
“爹,你放心吧,我不会置叶家上下于不利之地的,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叶尚书叹气道:“等你大哥成亲后吧,你这个做弟弟的不能不在。”
“你娘肯定不舍得你,到时候你自己去跟她说,她还忙着为你相看姑娘,盼着你成家呢。”
叶夫人性子直来直去,叶尚书将皇帝的话言简意赅说给她听。
她没听出来里面的意思,反而对皇帝说的“成家收敛性子”深以为然,醍醐灌顶。
于是着急忙慌为叶翊尘相看亲事,想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他的婚事,让他收收心。
叶翊尘笑起来:“那娘怕是要失望了,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这几日也不好过吧。”
叶尚书也笑道:“跟户部侍郎家的夫人和二小姐赔了礼,道了歉,刚刚还骂你是个不省心的,不如你哥哥呢。”
“说等你回来了,要家法伺候,好好教训你一顿才好,如今看你受了伤哪还舍得。”
叶尚书哼道:“我看她就是太惯着你们了。”
叶翊尘:“你这话也就跟我说说了,敢跟我娘当面说吗?”
叶尚书站起身,大手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话还不少,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