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正这话一出,便是皇帝也对浑仪监监正的话更加深信不疑,看向太后的眼神也多了戒备。
“你们两个下去吧。”皇帝对着院正和监正道,“今夜的事,朕不希望其他任何人知道,胆敢传出去,杀无赦。”
“是。”
等两人出去,接下来就该处理巫蛊娃娃的事了。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太后,对着肖姑姑道:“肖姑姑欺上瞒下,构陷公主,欺瞒太后,罪无可赦,拖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拖了肖姑姑就走。
肖姑姑挣扎着哭喊道:“圣上,奴婢没有,您饶了奴婢吧,太后,太后您救救我。”
太后皱着眉将头转过去,看也不看肖姑姑。
卫逐染屏风后走出,脸上还带着虚弱的病容。
肖姑姑见了她,仿佛一头困顿挣扎的野兽般咆哮道:“是你,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野种,不得好死的野种。”
皇帝怒道:“混账,还不堵住她的嘴!”
抓着肖姑姑的小太监连忙往她嘴里塞了布条将人拖出去了。
室内恢复了宁静,皇帝将视线落到了太后身上:“后宫有皇后理事,母后年纪大了,专心礼佛颐养天年就好,以后就莫要插手了。”
随后又看向卫逐染,声音明显柔和了些许:“往后,没有朕的命令,寿康宫,宜春宫和兰香宫你就别去了。”
“里面住的人,没有朕的命令,你也别见,记住了没?”
卫逐染面上露出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应了声:“是,父皇。”
倒是巧了,卫钰莹所住的兰香宫也在东南方向,倒是一起被皇帝划成她的禁地了,也好。
太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精彩纷呈,最后直接起身甩袖走了,面色不大好。
皇帝也没心情管她,而是看向了地上还跪着的小春:“你,背弃主子,吃里扒外,陷害公主,拖……”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逐染打断了。
她唇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轻启朱唇道:“父皇,儿臣刚刚曾许诺小春,若是说出实情可饶她性命,父皇就免了她的死罪,交给儿臣来处理吧。”
皇帝皱着眉显然不太认同的模样:“小染,你太心善,人又心软,这等背叛过的人就应该立刻拉出去处死。”
卫逐染跪下坚定道:“父皇,您教过儿臣,人要言而有信,既是答应过的事便要做到,况且小春也是悬崖勒马,改过自新了,儿臣想给她一个机会。”
小春立马朝卫逐染磕头:“谢公主饶恕,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为公主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皇帝摇头叹息,将卫逐染扶起来:“你还病着,不要动不动就跪。”
他谆谆教导道:“可是,御下要有方,背叛过你的人就不能用第二次,更不能轻轻揭过。”
卫逐染受教般地点头道:“儿臣知道了,可是儿臣已经答应过了。”
“小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儿臣会罚她两年的月俸,还让她在长乐宫做最累的活儿,并且每日须得在佛前跪一个时辰忏悔。”
卫逐染询问般看向皇帝,皇帝虽然还是不太认同,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既是你宫里的人,那就依你说的办吧。”皇帝道,“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卫逐染行礼恭送皇帝。
终于是没人了,卫逐染将小春扶起来,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这件事多亏了你,放心,这两年内的月俸我私下给你,三倍。”
“至于做累活和跪佛堂,你这几日先装装样子,等风头过了,就不用了,好不好?”
小春眼里流着眼泪,眼角眉梢却是笑着的,她重重地点头:“好,奴婢都听公主的。”
卫逐染高兴地摸摸小春的脸蛋,随手塞给她两个银锭。
披香殿里。
皇后坐在桌案前心神不宁的,两条秀眉紧紧蹙成一团,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跃动着复杂的情绪。
面前烛台上的火苗忽明忽灭,闪烁不定,映衬得皇后的脸也忽明忽暗的叫人琢磨不透她面上的表情。
见金荣匆匆从门外走进来,皇后急忙看着她道:“可有消息了?”
金荣站定,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南州的千泽县确实有一位叫何瑾年的县令,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下落不明了,也没办法确认是不是当年的人。”
皇后心慌道:“下落不明?怎么会这样?”
金荣道:“南州局势有些复杂,圣上派去主理治水的御史也失踪了,何县令他可能……”
“去找。”皇后厉声道。
金荣问道:“找到之后,如果真是他,娘娘要如何打算?”
皇后一时哑口无言。
良久才揉着额角开口道:“本宫只是想确认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金荣得了皇后的命令,出了披香殿去见了回来复命的死士。
“何瑾年有可能进京的消息先瞒住,沿着进京的路线,继续去找他,找到之后……”
她沉默,眼神狠戾,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
不管如何,这个人对现在的皇后娘娘来说始终是个祸患,还是尽早除掉为好。
死士道:“是。”
金荣缓缓闭上眼,当年的事她都是知道的。
何瑾年若真活着到了京城,再加上皇后娘娘对他旧情未了,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这中宫之位,娘娘她……
大小姐,为了保全你,奴婢不得不这么做。
——
万春楼。
婉兮正坐在案前抚琴,突然黑影笼罩下来,一袭白衣,脸戴面具的人在她面前落座,腰间垂着一块玉牌。
琴声戛然而止,婉兮恭敬道:“主人。”
面具人的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南州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婉兮道:“御史不愿合作,已经被解决了,只是那个千泽县的县令,几次三番想要越过州府进京上访,让他给跑了,还没找到。”
面具人站起身,声音冷冽道:“我从前怜惜他怀才不遇,还曾想过重用,对他一次次手下留情。”
声音里含了止不住的杀意和戾气道:“不识好歹,找到他,然后杀掉。”
婉兮低头道:“是,主人。”
面具人接着道:“御史失踪的消息最晚明日就会传回京城,朝廷肯定会再派人前去,让南州那边做好准备。”
婉兮一一应下,又提起了万春楼的事情:“主子,这几日有几波人来探过万春楼。”
面具人眼神一凛道:“谁的人?”
婉兮道:“似乎是……晋王府。”
“晋王?”面具人来回踱步,忽而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正好,让那几个大臣多多举荐晋王去往南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