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不多。
柳辰逸和谢青瑶闻言看向卫逐染,脸色都有些欲言又止。
卫逐染倒是平静,淡淡应道:“让他们稍候,本宫即刻就去。”
说完便要起身,就见言生出现在门口,吓了打开门要出去的空夏一大跳。
言生越过空夏大踏步走进来,在屋子中间站定,脸上的半边金属面具闪烁着冰冷的光。
谢青瑶道:“这位便是言先生吧。”
言生冲她微微颔首:“谢长史。”
卫逐染理了理袖子,微微蹙眉看向言生:“你来做什么?”
言生虽说跟了卫逐染做谋士,但也是神出鬼没的,并不经常出现。
本来就是个摸不清底细的人,卫逐染也就随他去了。
言生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幽幽道:“来给公主送投名状。”
卫逐染接过卷轴,左右看了看才戒备地打开,一目十行看完了里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深,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她抬头直勾勾盯着言生:“你从哪弄到的这些东西?”
言生态度轻慢:“既做了公主的谋士,那自然是与公主一条心的,公主只要知道我有这些东西,而我也愿意将之献给公主。”
他左右看了看,“公主不请我落座吗?”
卫逐染幽幽盯着他半晌没说话,最终还是道:“来人,给言先生看座。”
新鲜的茶水被奉上,空夏有些迟疑道:“公主,会客厅那边……”
“让王哲去。”
“是,公主。”
书房的门被关上,谢青瑶和柳辰逸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才让卫逐染反应这么大。
看向言生的眼神也带上点探究。
卫逐染将卷轴递给谢青瑶,她这才看清这是什么。
上方卫逐染清冽的声音响起:“言先生竟有办法将皇宫里秘藏的奏折拿到手,想必也知道这背后写奏折的人是谁了?”
那卷轴是封奏折,是当年匿名送到御史台举报柳林和叶书洲通敌叛国,后来送到御案上的奏折。
这封奏折后来被皇帝封在皇家御库里,几次三番阻止旁人去看,卫逐染都没看过,更别说去找背后之人了。
这言生究竟手伸的有多远,连这个都能拿到。
言生道:“这个不是原本的那个奏折,但内容绝对是真的。”
他缓缓道来:“当初西丹一战,押运粮草的是忠勇侯陈家安,想必公主与柳将军这几年也能知道柳侯爷的案子与他多有联系。”
卫逐染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言生继续道:“那这封匿名送到御史台的奏折多半也与他有关。”
谢青瑶蹙眉道:“这就是言先生的结论吗?”
言生慢条斯理拨了拨茶盖,摇头道:“这封奏折是被放在了监察御史的府门前,被监察御史看了才呈上了御案,而这位监察御史就是如今京兆尹秦崎的父亲秦川。”
卫逐染的凤眸微微眯起,浮现出层寒霜:“你的意思是,这是秦川自导自愿写的奏折?”
柳辰逸放下手里的卷轴,手指死命扣着手心才冷静些道:“这上面的一些事,只有在边关,或者说在我爹身边的人才知道。”
奏折里面对柳林百般构陷中伤,柳辰逸险些压不住心里涌上的怒火。
“是。”言生承认道,“从内容来看确实是柳将军说的那样。”
“我得到的消息,当初随着陈家安一同押运粮草的是太子的手下枫痕,粮草到后他没有跟陈家安一样留在边境, 而是回了京城。”
“可是回京城后,他就失踪了,我在找他的时候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找他。”
留下片令人遐想的沉默,接下来的话都不言而喻。
枫痕押送粮草去过边关,后来回过京城,刚好在那个时间点他失踪了。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匿名送奏折到御史台的人,他都一定知道点什么。
“当务之急,是找到枫痕。”卫逐染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算是好不容易有个调查的口子。
“言生,这件事本宫交给你继续去办,如何?”
“属下……领命。”
但是——
柳辰逸皱眉提出自己的疑问:“如何让皇帝准许将这件案子翻案?”
谢青瑶握着腰间的剑穗,眸色沉沉道:“若是当年战败真是因为有人勾结敌国,而那人现在也还在勾结呢?”
“驿馆的那场大火,可还没有个结论呢,西丹国与辰国接壤处有些摩擦,难保不是朝廷的内奸想要放火烧死辰国平王,好为西丹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卫逐染眸色流转,站起身道:“那本宫现在得去见见平王和沈怀了。”
驿馆那场火,皇帝和朝廷都很重视,便交给了卫尉沈怀去调查。
既然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那就得先去见见平王了,若他是叶翊尘,一定会配合自己为柳家和叶家翻案。
若他不是……
不,他定是。
会客厅里,萧尘与凌尚等了两刻钟等来了王哲,于是轻微皱眉,有些不悦。
“本王以为拜见的是公主府的主人。”
王哲不卑不亢行了礼,背脊挺直如一株青松,温润道:“公主事务繁多不能来见平王,特意让在下来给二位赔个不是。”
“公主说,之后使臣团都住在公主府,多的是机会一起品茶。”
“若是各位在公主府住的有何不快,或者使臣团有何需要,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凌尚等了等见萧尘不说话才开口道:“多谢王大人体谅,公主府一应事务皆好,谢公主照顾。”
他也不想硬着头皮越过萧尘去说话。
只是自家王爷听了人家驸马的话不知为何脸色黑了又黑,就是沉着脸不吭声,他才开口了。
王哲笑笑:“二位不必客气。”
他视线落在萧尘的脸上,轻微挑了挑眉道,“当年平王殿下在青竹书院的诗作在下还记得,当真文采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