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捷报也在第一场大雪后很快传入京中,刘永诚到边境后便开始带着人马巡边。,虽然未能搜寻到兀良哈的踪迹,但恰巧遇到阿鲁台入侵辽东,刘永诚立刻带兵驰援,救下了不少官兵不说,更是大败兀良哈。不仅如此,刘永诚还抓回不少俘虏、马匹、牛羊等,可见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刘永诚打了胜仗,自然没有不表彰的道理,是以朱瞻基赏赐不断,连刘永诚的侄子刘聚也有封赏。
朱予焕听闻这个消息,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欢欣雀跃,不自觉地为自家师傅高兴。
至少不用担心刘永诚被朱瞻基找茬了。
新年一过,朱予焕的公主府总算是彻底修缮完毕,各色家具摆设纷纷搬入公主府内,胡善祥又派遣部分宫人入公主府内当值。
除了花园改造,阮安得知朱予焕如今成了刘渊然的“弟子”,又利用空地单独起了几间房,以便朱予焕供奉碧霞元君,也算是将那些修筑公主府剩余的材料物尽其用,相比其他府邸的大兴土木,可以称得上节俭。
阮安一空下来,朱瞻基便又外派他前去疏通封邱金龙口,与当地官员一起引黄入徐,以便漕运。
因着阮安修缮公主府有功,朱予焕便在向自家爹娘请示过后在公主府开席招待阮安,毕竟原本的工程仅仅是改建花园,阮安特意利用余料为朱予焕修房子,称得上用心。更何况如今阮安在水利之上颇有贡献,公主的宴席自然也象征着陛下的恩宠。
京中风气逐渐宽松,王公贵族家中都有宴席,时常招乐伎歌伎上门,场面热闹,百姓们也都有所耳闻,是以朱予焕宴请阮安也并不奇怪,倒不如说大臣们都随性至此,公主请人吃饭算得了什么?
在阮安心中,自己到底是个宦官,能够得到皇室重用已经是荣幸,更不必说顺德公主亲自宴请招待自己。
阮安诚惶诚恐,宴席上自然是对朱予焕毕恭毕敬。
朱予焕全然不在意,待到酒过三巡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听说爹爹要引黄入徐,伴伴熟读经史子集,应当看过沈梦溪的笔记,其中写过淤田之法,是早就有的肥田古法。”朱予焕笑着开口道:“先前皇庄内河水改道,挖出的淤泥铺设在农田之上,稍加改造,去年收成很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徐州的情况如何,伴伴若是去了,劳烦替我看看。”
她嘴上说着替我看看,实际上是给阮安一个思路,至于用不用,那也不是她能干涉的。
阮安听完自然那明白朱予焕的言外之意,道:“殿下的话,奴婢谨记在心,确认黄河的情况后便命人试试。”
疏通运河不是一个小工程,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的,阮安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观察淤田情况。
这淤泥的处置本就是疏通工程中的一环,能拿去稍加利用也是一件好事。
阮安应下来后又笑道:“皇爷还特意让人带了殿下令人编撰的《农书》给奴婢,说是带着此书前去,交由地方官员,于农事有益,想来公主大抵也在这书中写过淤田的法子。”
朱予焕呀了一声,道:“写是写了……不过一般人哪里敢随意挖开河道、自取淤泥?也要看地方如何处置……”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看来这《农书》是已经大规模刊刻出来了,只是怎么也不见市面上有流动?”
她让虞瑛吴宁等人将书编撰成册,为的就是将皇庄试验出来的最优方案提供给更多人做参考,毕竟皇庄的收成除了用于税收和佃户的分发,大部分都属于朱予焕的私人财产,不管各类方法是成是败,最终结果都由朱予焕一个人负责,所以朱予焕才能有这么多试错的机会。
而这本书的作用就是将更多错误规避在外,让更多人能尽快掌握最有效的耕种方式,虽然这书对于每日在田地中耕种的农人来说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但是总结归纳也有它的重要性。
只是倘若写了不用,那不也是白费心思吗?
阮安让自己的仆从将书拿来,呈交朱予焕面前,随后笑道:“这书要先紧着各处地方官员和劝农官,不过如今既然能够赏赐奴婢,可见是很快就会在市面上流通。”
朱予焕接过那本书一看,只见上面竟然还加盖了顺德公主的四字印章,不由微微一愣,道:“怎么还有我?”她赶忙翻到里面,只见上面如同朱予焕吩咐的那样,除了负责编撰校对的虞瑛和吴宁的名字之外,还写了熙和皇庄佃户的署名,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安见朱予焕惊讶的样子,解释道:“皇爷说过,《农书》编撰的功劳非公主莫属,只这份体恤百姓之情,当得起青史留名。”
朱予焕闻言一笑,像是有些怅然若失,对阮安开口道:“要不是伴伴,我都听不到爹爹如此夸我。”
这算不得抱怨的抱怨可见朱予焕对自己的亲近,阮安赶紧道:“皇爷身为君父,思虑深远,自有苦心,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又何必耿耿于怀那几句夸奖?万万不可在皇爷面前表露啊。”
朱予焕好像是被他这一番话所开导,重新露出笑容,道:“我见这书上还有爹爹的诗句呢。”她翻开书页,诵读道:“遐迩同一视,覆育如乾坤……”
阮安颔首道:“这诗原本是题给吏部尚书的,但陛下思忖与农书相称,便附在卷首。”
朱予焕将书交还给仆从,这才对阮安道:“还是爹爹想得全面,此去徐州,有劳伴伴多多少心。”
阮安起身行礼道:“为国尽忠,理应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