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天，冯江东打电话回来。
    沈月月见到他立马起身迎过去，眼里放光。
    “咋样？说了啥？”
    冯江东说：“没啥，跟你说了，他就不是啥重要事，老苏还奇怪我为啥着急回电话呢。
    就是有个款项，下个月我去商量一下。”
    沈月月说：“这才月初？”
    冯江东笑：“所以说他是慢性子，而且还有个优点会未雨绸缪！”
    沈月月有点期待见见这个未来的地产大亨长啥样了。
    “下个月我也跟你去趟市里行不？”
    冯江东眯眼看过来：“求之不得！
    我那帮战友挺想见你，问了几次你啥时候过去。”
    说着话，沈月月拿了东西，跟大梅摆了摆手。
    两人一边聊一边上了日用百货那一层。
    沈月月问给小姑买啥东西合适。
    冯江东说：“买点实用的吧，面粉鸡蛋之类的。”
    沈月月说：“那就买点米面油，再买点老面包，少买点鸡蛋糕，还有买几尺布料吧。”
    冯江东没意见，觉得女人比男人细致。
    沈月月负责采购，他负责搬运。
    不一会儿，买的物品就塞满了后备箱。
    两人上车，沈月月有点担忧。
    “你说，小姑不会不要咱的东西吧？”
    冯江东都不带思考就说：“不会。”
    沈月月疑惑看他。
    冯江东只好老实交代。
    “我从当兵那年开始，每年会给小姑寄钱过去，她没拒绝都收了。”
    沈月月不好说贫贱不能移的话。
    冯江东说：“小姑说她不能装作大度说自己不要我的东西，家里实在穷，钱收了她会记上账，如果有一天能翻身，她会连本带利还给我。”
    两人开着车去医院接了老太太和陈心心。
    老太太得知已经买了东西，喃喃说道：“你们有心！”
    然后，她就不再说话，默默坐在车后座看着倒退的风景。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住院后，沈月月感觉老太太一下子老了许多，跟她初见的小脚老太太很不一样。
    好像精气神这种东西一下子被抽走一半。
    外城离他们所在的这个城里有三四十里路，开汽车要一个小时。
    几个人到达冯大云所嫁的村子时，已经晌午时分。
    街上都是推着木板车匆匆回家的人。
    小轿车开进村里，招来一群人的目光。
    “谁家的亲戚这么有钱？”
    “不知道呀！往东头去的。”
    “东头有谁家?”
    “大英子家老表好像在城里呢。”
    “就是棉纺厂的工人，好像最近要下岗，哪有这钱开小轿车！”
    “那是谁家？哦，对了，小翠家婶婶的表姨夫好像在市里做生意，那家有钱！”
    “那说不准是呢，虽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可也没别人家能对上了！”
    “可不是，是谁家都不可能是老周家......”
    这人话音还没落停，就见那亮到发光的小轿车在一个坑里颠了颠，偏偏停在了东头最破的土坯房子跟前。
    老周家房子四周都是废旧的院墙，没人家住。
    汽车停到那里，不可能是去别人家。
    “天哪！老周家这是咋了？”
    “穷的叮当响，还能有这阔绰的亲戚！”
    “哎呀！”
    那人拍着手喊了一声，接着撒腿就往老周家那边跑。
    她眼神好使，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个高大的小伙子，穿得整整齐齐，腰上带着那叫啥机来着，正一袋一袋往下搬东西！
    天爷呀！
    白花花的大米，五十斤一袋的白面，还有桶装的花生油！
    还有鸡蛋......，那一大包是面包吧！
    还有一箱子方便面！
    天爷呀！
    咋还有！！！
    众人看得傻眼。
    冯江东一趟一趟把东西往院里搬，足足来回了五六趟才把东西搬完。
    然后，从车上又下来三个人。
    俩漂亮的小媳妇和一个需要搀扶的老太太。
    几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又干净又熨帖，看着不像村里人。
    冯江东把车锁上，招呼沈月月和老太太进院里。
    等四个人都进去，老周家的门被人关上。
    围观的几个想看热闹都没的看。
    只听到院里突然响起一阵哭声。
    老太太是真没想到，她闺女竟然过的如此困难。
    此时，站在院子里，四目相对。
    老太太眼泪掉了一波又一波，反观冯大云也就是红了红眼眶。
    看着有点冷漠。
    “进屋吧。”
    此时，家里就冯大云一个人，刚才她就坐在院里缝衣服。
    屋里黑漆漆的，房梁上只有一盏很小的灯泡。
    窗户看着塌了半截，拿木桩顶着，挡了日光。
    所以大白天屋里跟晚上似的。
    老太太去抓冯大云的手，然后去扇她自己的脸。
    哭得摇摇欲坠：“大云呀！是娘对不起你！你打我吧，让我去死算了，在家吃香喝辣的，让我闺女受着苦呀！”
    眼看着老太太要哭晕过去，冯大云扶了她一把。
    “娘，你这又干啥？”
    还能叫娘，证明还没有多糟糕。
    沈月月走上前，从另一侧扶住老太太。
    “奶，你才刚出院，医生可交代不能再伤心，不然影响寿命！”
    老太太哭着哭着就给噎了一下，转头看了老二孙媳妇一眼。
    沈月月这话还挺管用。
    老太太哭声渐渐收了，冯大云眼里终于有了心疼。
    “娘，你咋了？咋还住院？”
    去年，她婆婆生病那样严重，直到咽最后一口气，都没去医院。
    也不单单是怕花钱，主要村里人老了送到医院就代表没救了那种。
    一听老太太进了医院，又看着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冯大云心里一咯噔。
    好歹是她娘，就是再怨，心里也知道她还有个娘。
    要是娘都没了，那薄情寡义的哥哥嫂子真就不是娘家人了。
    那她就真连一点念想都没了。
    想到这里，冯大云抱着老太太哭起来。
    “娘，你为啥不要我了！
    把我嫁到这里，穷的吃不饱饭的家里！
    我的命苦啊！”
    冯大云有的还是怨言。
    正哭着，就听有人喊了一声。
    “大云，谁来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院门口站着一个拉着木板车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两人身上衣服皱皱巴巴，脏兮兮的。
    男人脸黢黑，头上全是汗，费力拉着一木板车的玉米。
    男人先看到来了一群人，然后才看到院里放着的粮食和吃的。
    他皱了皱眉头。
    “是二侄子来了呀！咋又带这些东西，都跟你小姑说了，从今年开始咱就不用你接济了！
    小凡奶没了，家里没了吃药的开支，日子能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