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请护工?我知道你有洁癖,不想陌生人碰你,我可以照顾好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觉得累的。”
裴樾沉默许久,意味深长地开了口:“阮阮,除了不想你那么辛苦,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我不想像个残废似的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由你照顾,那样我会瞧不起我自己。”
温阮这才意识到是她没有考虑周全,虽然她心甘情愿照顾他,可是要让他彻底放下心里包袱,还需要时间。
她点头应下:“我这就去护士站那里问问。”
温阮走后,裴樾看着自己这双不能动的腿发呆,过了没多久,他按铃叫来了护士,他要护士帮忙去请他的主治医生来。
裴樾是医院的超级vip病人,护士自然不敢怠慢,她赶忙去住院部叫来了他的主治医生。
医生来了以后,裴樾面色平静的问了医生关于他腿的具体情况,他明确表达,他只想要一个真实客观的答案。
医生只好如实告知,他说他的腿有20%治愈的可能,前提是要做好漫长复健之路的准备,他还要有绝对的意志力,不怕吃苦。
裴樾知道这个概率很低,他掩下情绪,又问了医生,如果恢复得好大概需要多少年,医生说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
医生走后,裴樾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望着窗外,想了很多。
与此同时,温阮到了护士站,很快就敲定了一个十分有经验,可以24小时陪护的年轻力壮的男护工,他看上去略小温阮几岁。
温阮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他很多注意事项,尤其是等会儿他到了病房,千万不能提及关于裴樾腿伤的话题,而且她要求他立刻上岗,男人一一点头应下了。
她带着这个大男孩往电梯方向去的时候,迎面就碰到了周思远。
周思远看到温阮,眼睛瞬间亮了,他的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温阮,方便聊几句吗?”
温阮看他状态相较前两天好了许多,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她之前就想抽空跟他解释下那天沈曼跟赵洁说的话,眼下正好碰到了,她爽快应下了。
温阮先让护士带着那个大男孩去了裴樾的病房,等他们两个走后,温阮略显歉意的开了口:“周思远,那天阿姨来病房找我,因为她提到了沈曼她妈妈的事,你应该也清楚她的家庭,所以她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有心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其实我觉得她说得也没错。”周思远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补充道:温阮,我也是想跟你说我妈的事,她那天不应该去找你的,我事后已经说过她了,你放心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想替她跟你道个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温阮不在意的摇摇头:“周思远,你千万别这样说,我能理解阿姨的,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我受伤了,阿姨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眼神微顿,补充道:“周思远,我觉得你应该听阿姨的话,我可能确实是总会遇到很多麻烦,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像这次冒险了,不然我真的是太愧疚了。”
“温阮,如果下次你再遇到困难,只要让我知道了,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你的,上次你和裴樾出了事,我知道后担心坏了,我本想立刻冲到京市来,可是我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我就没能来成,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成了我的心结,温阮你知道吗,我不怕危险,只怕帮不到你。”
温阮知道周思远的心思,她不想他因为她耽误了自己,她坦诚直白的说道:“周思远,谢谢你,但是我的心思你应该也明白,你不要把时间都耗费在我的身上了。”
周思远眼底闪过一抹落寞:“温阮,我尝试过,可是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你。”
温阮面色微沉,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放下。他们两个站在走廊里相对无言。
这时有两个护士推着医护推车急匆匆地朝着温阮待的方向跑了过来,病人有紧急情况,护士大声地喊着:“借过,请让一下!”
温阮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推车就朝她直直的冲了过来,走廊的过道有些窄,温阮躲闪不及,就在她们差点就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周思远手疾眼快,他一把把温阮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推车顺利通过,周思远满眼柔情的望着怀里的温阮,温柔的说道:“小心!”
温阮缓过神来,她立刻从他的怀里出来,她后退几步,跟周思远拉开了一些距离。
周思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抱歉,刚才事发突然,过道又有些窄,所以我情急之下,才把你拽到了怀里。”
温阮急着去看裴樾,她也不想再跟周思远有过多牵扯,她赶忙跟周思远告别:“周思远,我该回去了,再见。”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周思远就出声叫住了她。
“温阮,再有几天我就要出院了,出院之前我们两个还能再见面吗?”周思远满眼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温阮不想再给他任何希望,她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还要照顾裴樾,恐怕没有时间,再见。”
直到温阮上了电梯消失不见,周思远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睛望着温阮离开的方向,一脸落寞。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多争取一下。”
周思远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蓦的转过身来,就见蒋柔站在不远处。他瞬间蹙紧了眉,不解地问:“你没跟时霆回海城?”
蒋柔自嘲地笑了笑:“回了,不过他今天说来京市办些事,我们就又过来了,办完事后我们俩个回了宾馆,他说有事就又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他是来看你,所以就想着来医院找找看,结果没找到。”
周思远迟疑了下,回道:“也许他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办完吧。”
蒋柔略显无力的笑了笑:“也许吧。”她停顿半晌,补充道:“我已经问过裴樾的主治医生了,他以后应该很难再站起来了,估计就是废人一个,据我所知,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裴氏集团已经快被其他股东榨空了,裴樾以后什么也不是了,你就忍心温阮这样跟着他?”
周思远不清楚蒋柔为什么突然会跟他说这些,他对她一向也没什么好感,他更不想跟别人议论温阮的事,他丢下句:“我累了,该回病房了。”说完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蒋柔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地继续说:“裴樾树敌无数,如果他倒台了,那么以后温阮跟着她,恐怕在被绑架的事情只多不少,你不是爱温阮吗?你也不想之前的事情在她身上重演吧!”
周思远转过身来,蒋柔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刚刚温阮为什么来找男护工,这不是很明显嘛,如果你不信我说的,你可以去问医生,或者去裴樾的病房看一看,你看他究竟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周思远目光尖锐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蒋柔眼尾上挑,嗤笑了下:“因为我发现傅时霆可能后悔了,他想甩掉我,重新追回温阮,我怎么可能会愿意。”
周思远一时难以消化这些消息,而且蒋柔说的,他需要去验证,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蒋柔站在原地,笑容阴暗。
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温阮离开病房没多久,守在门口的保镖就敲门进来了。
他把一个信封递到裴樾手上,恭敬说道:“裴总,刚刚上来一个男人,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
裴樾接过那个信封让他离开了,他打开信封,一张照片顺势滑了出来。
照片上周思远把温阮搂在怀里,目光深情炙热,裴樾微怔,手指用力捏紧了照片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