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做什么去？”李浩然见沈妙穿外套，开口问道。
    “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儿。”沈妙将大衣穿上，又将收集好的头发放进口袋装好。
    “办什么事儿？工作都已经黄了。”李浩然嘟囔了一句。
    “回头再告诉你。”沈妙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去。
    李浩然端着饭碗正喂娇娇吃饭，闻言也没当回事。
    “娇娇吃饭，来，张嘴，啊……”
    娇娇将头扭到一边：“不吃不吃。”
    李浩然气结：“不吃怎么行，这一碗你才吃了两口，快点张口！”
    娇娇眼里含着两泡眼泪，委屈地看着他。
    李浩然顿时心软了：“娇娇乖，吃完饭带你出去玩啊！”
    娇娇立刻开心了：“出去玩，出去玩，走走走！”
    李浩然耐心解释道：“不是现在出去，你把饭吃完，爸爸带你出去！”
    娇娇立刻哭了起来：“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出去！”
    李浩然被她吵得头疼。
    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娇娇她怎么就没有荣儿小时候听话！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泄气。
    “娇娇，你听话好不好，把饭吃了，咱们再出去玩。”
    娇娇根本不听，高亢的哭声简直要穿透人的耳膜。
    原来沈妙当时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是这样的吗？
    他以前为什么会以为在家带一个年幼的孩子是个轻松的活计。
    明明每次回家沈妙都已经做好饭菜等他，他以为娇娇在家必然是很听话的。
    可……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对娇娇服软：“宝贝，你就吃一口，爸爸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娇娇根本不为所动，哭声都不带停歇的。
    “那咱们现在就下去玩。”他服软了。
    娇娇的哭声立刻停了下来。
    “走走走。”
    李浩然被她气笑了。
    “好好好。”
    他深吸一口气，穿上外套带她下了楼。
    沈妙去了鉴定中心，将两份毛发样品同自己的一起交到了鉴定中心。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就帮他一把吧。
    工作人员告知她七个工作日出结果。
    沈妙拿着单据回了家。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李浩然见到她回来，顿时如释重负。
    “你是不知道，你女儿闹人的很，我快累死了！”
    “嗯。”
    沈妙脱下大衣，走向客厅。
    “娇娇乖不乖呀？”沈妙抱起娇娇。
    “娇娇乖。”娇娇忙跟沈妙贴贴。
    “妈妈，你的胡子好扎人。”娇娇嫌弃道。
    沈妙顿时哈哈大笑：“好娇娇，叫爸爸。”
    娇娇乖巧地道：“爸爸。”
    沈妙朝李浩然道：“听听，我女儿多乖，哪里有不听话。”
    娇娇忙搂紧了沈妙的脖子道：“娇娇听话，娇娇乖。”
    李浩然：……
    原本沈妙向他抱怨说娇娇在自己面前和在沈妙面前是两个样子的时候，他还不信，如今他是真的信了。
    晚上躺在床上，李浩然有些发愁地道：“沈妙，咱俩这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换回来。”
    沈妙嗯了一声。
    “明天我去找找工作。”沈妙道。
    李浩然不情愿：“不急，咱俩现在这情况，找啥工作啊，再说，现在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
    沈妙声音有些轻，怕吵醒了娇娇：“那咱们就这样下去吗？”
    “总得为以后打算打算，坐吃山空能顶多久？”
    李浩然也沉默了。
    十天后，鉴定中心打来了电话。
    沈妙出门去取了回来。
    打开的瞬间，她其实犹豫过，不过她还是坚定地将报告打了开来。
    看完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老公，我有话同你说。”沈妙将娇娇哄睡后，关上了卧室的门，跟李浩然道。
    “咋了？”李浩然正在厨房洗碗。
    待他忙完，擦了擦手这才坐到沙发上的沈妙旁边。
    “这是什么？”
    李浩然看着沈妙递过来的档案袋，心下一沉。
    等他看清上面的字眼，他抬头看了沈妙一眼。
    “这就是你出去办的事？”
    他的表情有些不悦。
    “人总得积极面对。”沈妙道。
    李浩然闻言顿了一下，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三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的结果。
    他从档案袋中拿报告的手有些颤抖。
    薄薄的几页纸，他取了有半分钟。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将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放大的字体刺红了他的眼睛。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浩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笑了好半晌，突然，他面色一变，匆匆去拿放在旁边的垃圾桶。
    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差点呕了出来。
    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
    沈妙在旁边帮他轻轻抚着后背。
    良久之后，他才缓了过来直起身来。
    沈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又帮他收拾干净秽物。
    “好些了吗？”沈妙坐在他身边道。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李浩然看着沈妙问。
    他的眼底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沈妙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结果是不是好的。”
    李浩然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老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只有你了。”
    沈妙回抱住了他。
    以前她也暗示过他，只是他完全不相信。
    “你有没有想过，那对丢了孩子的亲生父母。”
    沈妙轻声道。
    “怎么会没想过，我只是怕，怕我是被他们故意丢掉的……”
    “往好处想，万一你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呢？”沈妙轻笑道。
    李浩然身体顿了一下，然后闷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可谢谢你，被拐还是好事儿吗？”
    “明天我会去派出所做个登记，要陪我一起吗？”沈妙问。
    “好。”李浩然仿佛已经接受。
    沈妙都已经为他迈出这一步了，自己再退缩，岂不是个真正的懦夫了！
    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当地公安局做了登记，令他们意外的是，几天后竟然真的找到了。
    民警打来电话，他们匆匆赶到了公安局。
    民警向他们介绍了情况：“两口子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刚出生一个月便被拐了。”
    “当年便报了案，人贩子也抓住了，可那人贩子说当年你太小，吃了昏睡的药，当天便没了气，他将你扔在了一处山坳里。”
    “后来他指认了现场，我们警方也确实在那处寻到了一具小小的尸骨。”
    “那时候没法验dna，没法确定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两口子不接受了。”
    “那位女士差点哭瞎了眼……”
    “后来有了dna比对技术之后，是他们的女儿带父母来登记的。”
    “他们就是想着，万一他们的孩子活着……”
    李浩然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民警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
    看起来当事人很是冷静，可是陪同他前来的女同志却比当事人哭得更凄惨。
    沈妙看了李浩然一眼，替他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那他二老可还好？”
    民警笑着道：“他们接到通知也来了，等下办完手续，你们就可以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