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起床后,知道姐姐要一起去北堂县,高兴的不得了。
结果一上车,薛灿躺在车棚里呼呼大睡,薛沐跟姐姐一句话没说上,着实郁闷死了。
好不容易到北堂县,薛灿醒来,而他必须要走了,迟到的话,会被高老打板子。
薛灿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好啦,多大了还黏人,好好读书,姐姐给你买好吃的,等你晚上回家吃。”
薛沐这才笑了,一边倒着跑,一边跟薛灿挥手。
薛灿无奈地摇头,弟弟跟条傻狗似的,没有一点长进。
薛庆有将驴车交给赵叔看管,走回来找薛灿,二人一起往主街走去。
薛灿早上没吃饭,带着薛庆有到早点摊,点了五个大肉包和两碗鸡蛋汤,一问价钱,果然又涨价了。
一屉包子端上来,还有两碗鸡蛋汤,薛灿招呼薛庆有一起吃。
薛庆有连忙摆手推拒,说他在家里吃过饭了,后来看薛灿说吃不下,他才开始动手吃。
香软的包子皮,里面是油汪汪的猪肉馅,薛庆有一口咬下去,舍不得嚼,用舌尖慢慢抿。
真好吃啊,爹娘没吃过这等好东西,如果他有钱该多好,能买点回去给爹娘尝尝。
上次灿妹送的五花肉,娘抹上盐巴挂在房梁上风干,说要等过年再吃。
薛灿见薛庆林一边吃一边出神,贴心地没有催促,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她目光转了一圈,疑惑地皱起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街上的人,貌似多了些。
不太对劲,北堂县地处遥北,苦寒之地,天气越冷人越少,直到三月春耕前,都不会有什么人。
恰在此时,两个小买卖人打扮的男人过来吃饭,坐在薛灿身后那桌,要了俩笼屉包子后,互相抱怨起来。
“这鬼地方是真穷啊,而且根本没多少酸枣仁,张兄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就是北堂县,不过我打听了,不是县城里,要去一个村里收,他们那边山上都是酸枣。”
“哪个村啊?远不远?”
“山沟沟里,听说要走一天呢,得找个认识的人带路。”
“啊,真的假的?”这位打退堂鼓,“张兄,我不去了,我怕把命搭进去,这钱我不赚了,今天就回西护县。”
“诶?”另一位急了,“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好合伙做生意,怎么能半途而废,那我怎么办?”
薛灿越听越精神,外乡人跑过来收酸枣仁,人生地不熟,嫌太远太辛苦,决定放弃了。
不过有一样,酸沟村确实远,不是当地人,心里没底很正常。
幸好她是当地人,酸沟村她熟啊!
薛灿继续偷听,那个人死活不乐意,还劝另一位也走,最后两人一起打退堂鼓。
没偷听完,那边薛庆有吃完了,询问薛灿接下来要去哪。
薛灿想到一个好地方,“去趟亨通杂货铺。”
她不可能凭借陌生人片面之词做决定,这方面肯定要问问齐叔。
齐叔,她爹的好兄弟,作为杂货铺老板,跟各种买卖人进货,消息特别灵通。
粮价要涨的消息,就是他提前告诉薛灿的。
薛灿一路过去,走到杂货铺门口,嘴甜地叫齐叔。
齐叔很惊喜,热情地跟她说话。
寒暄几句后,薛灿直奔主题,“齐叔,收酸枣仁的事,您听说过多少?”
“哟,你也知道了,消息挺灵通啊,”齐老板左右看看,凑过来压低声音,“是有这么回事,听说是京城来人,德继堂研究出一个新方子,需要大量酸枣仁。”
“那他们多少钱一斤收?”薛灿问。
“十文一斤。”齐叔告诉她。
薛灿惊讶,“挺高啊,看来咱们北堂县要发一笔了,今年大家一起倒腾酸枣仁。”
“哪有,你这丫头天真了,”齐叔耐心地讲,“收酸枣仁的人在兴安府,一车顶多拉六百斤,路途遥远,费钱费时,万一被别人抢先,恐怕白忙活一场,据我所知,北堂县没多少人倒腾,都是些不了解情况的外乡人。”
十文一斤,一车能卖出去六两,看起来诱人,实则扣除路上的成本和花费,赚头并不多。
大商户看不上,小商户懒得折腾。
薛灿却有点心动,她有自己的优势,赌一把的话,或许能大赚一笔。
卖不出去无所谓,她还没过去兴安府呢,当出去长长见识,顺便在酒楼里吃一顿,为她的皮蛋生意考察下市场。
思来想去,好处多多,不如放手一试。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安顿好家里,整件事要仔细计划一番。
出门的话,她一人不方便,肯定要薛庆有一起去。
她趁热打铁,“庆有哥,赚钱的好机会来了,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兴安府?”
薛庆有迟疑了,他土生土长庄稼人,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西护县。
兴安府,府城啊,他想都不敢想。
“庆有哥,你不用急,慢慢考虑这件事,”薛灿眼神清明,“光靠种庄稼,永远赚不到足够多的钱。”
薛庆有心跳如鼓,结结巴巴,“可是,灿妹,我不行,我什么都不懂……”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薛灿弯起眼睛,笑容明媚,“不懂没关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多了自然就懂。”
薛庆有老实木讷,心地纯善,人虽然笨了点,但没有坏心思,是个好堂哥。
薛灿并不是无情之人,上一世她要是有这么一位好堂哥,到最后绝不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所以她愿意拉薛庆有一把。
“我……回去跟爹娘商量商量。”薛庆有动摇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小时候,他最喜欢二叔,还记得自己总对二叔说,以后要成为二叔一样的人。
二叔也很喜欢他,有一年他想带自己和灿妹一起出去玩两天,那时候弟妹都出生了,他家三个孩子,唯独要带他去。
薛庆有开心极了,兴冲冲去告诉娘。
没想到全家人都反对,爹娘不许他去,怕他给二叔添麻烦。
爷奶说他脑子笨,出去会惹祸。
三叔三婶也没好话,狠狠奚落他一顿。
二叔没办法,只能独自带灿妹出门玩。
那天他很伤心,躲到柴火堆里偷偷哭。
回忆以往种种,薛庆有无声叹息,机会再度摆到眼前,他能抓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