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二少奶奶的沉默,薛灿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慌。
在最大的绣庄当然要开最高的价,这家要是不行,可以换一家试试嘛。
反正她的底线是一条一两银子,总会卖出去的。
二少奶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柳妈妈忍不住附在主子耳边,猜测薛灿记恨周家,这一出定是狮子大开口。
二少奶奶笑笑,那倒不至于,她看得出来,薛灿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记恨周家,而影响自己的生意。
想到这里,二少奶奶开口,“八两银子我可以出,不过我有个条件,以后你们出新花样,必须先送到和锦记,我们不要,你们才能卖给别人。”
薛灿想了想,周家算是西护县首富,跟她们合作不亏,可以给个独家优先权。
“没问题!”薛灿松口答应。
接下来事情好办多了,签订劵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掌柜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
从和锦记出来,薛灿郑重地把银子交给许氏,许氏连忙摆手,这么多银子,她根本不敢拿。
薛灿正色道,“娘,您要清楚一件事,绣品生意您的,我不可能一直插手管,从现在开始,这八两银子是您的本钱,接下来买什么布料和丝线,您自己决定,回头我给您画出一本花样,你按照自己的心意选,以后赚钱亏钱,全凭您自己的本事。”
许氏怔愣片刻,失落地问,“灿儿,你不管娘了?”
薛灿笑着开导,“不是不管,您知道的,我不爱做绣活,您自己多操心,我就少操心,这事看娘心不心疼我了。”
一听这话,许氏立刻打起精神,她当然心疼女儿啊。
她一咬牙,接过沉甸甸的银子,硬气地说,“好,以后我自己负责。”
薛灿偷笑,亲昵地挽住许氏的手臂,“等回家,我也教您怎么记账。”
忙完绣品的事情,接下来是重头戏,薛灿去给她的络子找销路。
在和锦记,薛灿没提络子的事,主要是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作为西护县首富大家族,周家行事,自带几分霸道和不讲理,全给周家容易造成垄断,从而被拿捏。
接下来一天,薛灿跑了好多家铺子,布庄和绣坊不说了,还有脂粉铺和首饰铺等等,只要是富家小姐们爱去的地方,薛灿全跑遍了。
每到一家,她笑容满面,礼貌推销,定价格,谈分成,签订劵书,一套流程下来至少一个时辰。
许氏走到一半,体力不支,薛灿让薛庆有把她送回去,她自己拎着木匣接着干,一直忙到天黑。
晚上回到客栈,薛灿埋头苦吃,许氏心疼不已,同时暗下决定,自己一定要把绣品生意撑起来。
晚饭结束,薛灿叫薛庆有一起上楼,她一会儿要盘账,让他和许氏在旁边一起学学。
三人围着方桌坐好,桌上点着两盏油灯,比平时更为明亮。
薛灿打开包袱,将各种劵书摊平,一一记在账上。
薛庆有看了一会儿,提出自己的疑问,“灿妹,你不要银子,直接将东西放到人家铺子里,万一卖出去,不怕人家撒谎,故意坑你钱吗?”
薛灿耐心解释,“不会的,我每家商铺只给了四条络子,若是卖得好,商家有的赚,他们肯定会跟我继续合作,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影响以后的买卖;若是卖不出去,那东西留着也没用,肯定会还给我;当然,不排除有贪小便宜的糊涂人,那以后不合作就是了,我用四条络子,筛选出靠谱的合作伙伴,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薛庆有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许氏眼神晶亮,感慨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聪明的女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薛灿一边记账一边给薛庆有和许氏讲,不知不觉间,已到深夜。
三人起身,匆匆洗漱,倒在床上睡去。
隔天起床,又是忙碌的一天。
许氏去挑布料和丝线,那天在和锦记,她虽然害怕,但还记得那位二少奶奶的评价,布料和绣工不是极品。
她心里明白,能卖八两银子,主要归功于女儿的花样,这回自己也要努力,将欠缺的地方补齐。
许氏在西护县专门卖丝线的地方,挑了一批上好的蚕丝线,甚至咬牙买了一卷金线和银线。
然后去买布料,冰绫,软烟罗,沉香缎等等,许氏认真挑选,每样都要两尺。
薛灿站在门口等待,许氏严肃认真,少了畏畏缩缩的气质,居然显得年轻好几岁。
她不禁感慨,若是许氏早得了这个机会该多好,困在薛家,浪费多少时光,还好现在也不晚。
买完许氏所需要的东西,薛灿也采买了一批丝线。
之前打络子,都是用许氏的丝线,现在想正经搞,必须将两桩生意分开,各自记录成本。
忙碌的一天结束,大家拎着各种东西满载而归。
抓紧时间休息,隔天一大早,他们启程回村。
许氏累得够呛,不过精神还好,一路上说个不停,兴奋地像个少女。
薛灿双手揣在袖子里,冻得缩成一团,佩服许氏的精神头。
日头偏西,他们到达北堂县,凑巧的是,他们正赶上赵叔的马车。
薛沐激动地狂喊,从赵叔车上跳下来,钻到许氏的怀里撒娇。
薛灿笑他,“多大了还撒娇,羞不羞啊!”
薛沐才不管那些,娘亲和姐姐都不在,这小子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空虚,什么叫思念。
薛灿看不下去,忙问他,“这几天家里还好吧,有没有出什么事?”
“有,”薛沐坐起来回答,“大伯打呼噜,吵得叶正哥睡不着,整日病恹恹的,看起来要不行了。”
薛灿和许氏离家,邹氏带着宝莹和芸儿睡东屋,大伯和薛沐去里间跟叶正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薛灿深表同情,忍不住想笑,叶正太惨了,回去要好好安慰他。
一家人挤在驴车里,说说笑笑跟在赵叔后面,一起进了村。
没想到,还未走出多远,忽然一个身影拦住她们的去路,直接坐上了驴车。
薛灿吓了一跳,不禁仔细看去,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