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抿嘴一笑,每每谈及韩世宇或者韩家之事,对方都会下意识的淡化韩家的存在感。
却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之前,在对待韩世宇的态度上,有意撇清与女儿之间的联系。
反倒丁亮夫妻的态度始终如一,即使彭蓉从中作梗,他们夫妻二人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内地风土人情浓厚,世宇对小蕊有救命之恩,这个人情我们夫妻俩始终惦记着,首次来彭城,登门造访太过突兀,希望大姐帮忙引荐一二,我们也好感谢一下。”霍敏神情认真的道。
话说如今的事情走向已经脱离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以韩家体现出来的实力而言,最好的对待方式无疑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即使不能与之交好,也不能轻易得罪,甚至是不可得罪。
以韩家子弟对自家女儿的救命之恩为由前去拜访最为恰当,一来师出有名,不显突兀,二来也算表达一下谢意。至于孩子的感情问题,已然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当初,女儿有意找寻救命恩人,家族假借他手欲盖弥彰,将此事淡化,在这点上,自家已经落了下乘。
“没问题,抽个时间我们同去,礼尚往来,我们也回个礼。”这次彭蓉倒是答应的爽快。
在她看来,谢恩与小辈感情问题她拎得清,一码归一码。两口子没拍板,感情还没着落之前,自己不算横插一脚,但人家是去报救命之恩,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应从中作梗。
倘若孙自强两口子,哪怕有一人对女儿的心思持支持态度,她就算再看好韩世宇也不会打算介绍侄女给韩世宇认识。原则性问题她向来识大体。
“有大姐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不瞒你说,来的路上我们就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件事情,毕竟很多事情,即使作为父母,我们也做不得主。”霍敏感慨的道。
生来得到一些,自然而然就会失去一些,或好或坏,往往身不由己。
孙蕊闻言眸中光彩明显一暗,纵使不愿承认,但自己母亲所言就是事实。
从出生,命运就已经注定,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做到什么程度,一切都会有人给你安排好,只需要按着家中设定好的轨迹前行即可。
又是羡慕的看了看童欣,无论怎样,至少其在家中,有祖母为其保驾护航,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甚至是对于她而言,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
反观童欣,以丁辉父母对她的态度,无疑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作为局外人,看的清楚,丁辉虽然还没理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但对童欣与其她异性有明显的区别。
相识以来,这货在对待感情上,与其说是单纯,不如说是缺根筋,印象里有意接近他的女生无一撞到了铁板上,各种听起来合理细品又无厘头的理由打发。
什么以学业为重、定过娃娃亲,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更离谱的是,先天不足,血气两亏,总之常人能想到的,难以启齿的,他是张口就来。唯独在童欣身上栽了跟头,还是一倒不起,被撵着被迫营业不得脱身的刚需服务。
“人之常情,当初我初去香江看望小辉他们几个,同样是不适应。我这人喜欢热闹,买东西喜欢货比三家,在家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在那边就不行,招人笑话不说,大环境如此,他爸就安慰我,别在意,能适应的了这里你就能适应国外。人文环境不同,不比家里,让我体谅。”
“我告诉你妹子,不是那家门面挂着国旗,我不能轻易给他们完事。”聊起自己的际遇,彭蓉就没来由的一股子无名火腾地升起。
“哎,妈,消消气,都多长时间的事了,怎么还惦记着呢。”丁辉见势不妙,当即打断话茬。
每每提到这事,父子如果放任自流,结果就是三天不得安生,唠唠叨叨个不停,罢工冷灶、各种大道理,虽然论点都在点上,但是过于片面。父子两个还不得不听,就很难顶。
按着自己老妈往常的套路,不出五句,恐怕就能令对面一家三口的好心情打入谷底,何况童欣在旁,不拦着点,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也是后来丁辉为了给彭蓉出口气,特地多方取证,收集那家店面的客户满意度,想通过检举的方式,书面提交法院,得到一个公平合理的解释与道歉。
然而,一切准备就绪之时,种种证明所指被检举法人赫然是童家当代家主,也正是童欣的生父,碍于童欣的关系,此事不了了之。
“还不让我说了?”彭蓉心有不忿的道。
丁辉一脸苦笑,暗暗叫苦“让你说也要分场合啊,店面的少主人当前,合适吗?”却又不好直接点明。
反倒是童欣,正义感爆棚,当即打抱不平的声援道“就是,店家做的不对还不允许别人点评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阿姨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你不帮着也就算了,还让她忍气吞声的,好好的反省一下。”
“我反省……“丁辉短暂的失神,强忍着笑,他想说“你打抱不平挺好,但当你知道要打击的对象时希望别哭才好。”
“真是白养你这么大,还是小欣知道心疼我。”数落了儿子一眼。
又是一脸遇到知音的激动神情握住了童欣的手诉苦的道“当时老难受了我给你说,老娘在国外遇到抢劫的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服就干,高低不丢人。可在咱自己家门口被笑话是土包子,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确实过分了,哪有这般做生意的,蓉姨,你说是哪家店,等会咱就检举它。”童欣几乎不假思索的鸣不平道。
丁辉不禁捂脸,这是闹得哪出?真想检举,三年前就检举了,还用等到今天。
“童氏珠宝旺角分行。”彭蓉一扫之前的苦闷之色,目光饶有兴致的对上神色逐渐变得错愕的童欣。
场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有点怪异起来,孙自强一家三口目光无不在彭蓉与童欣之间来回转动。
“妈,你怎么知道的?!”要说在场最吃惊的莫过于丁辉,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向家里透露过一点信息。
“你一边去!”彭蓉看着儿子一脸吃惊又是不解的傻样就闹心,手扒拉开凑过来的脑袋瓜子推到了一边。
难怪能被两个女孩子耍的团团转,就这脑袋瓜子出门还能记得回家的路都是两家祖上在天有灵保佑。
从白手起家,陪着丈夫风里来雨里去,商场沉浮半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耿直在于自身素养,但也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拿捏。受了气,虽然是小事,但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儿子在校什么状况,包括关系网,她掌握的门清,也是好巧不巧的摊上童氏,换家没关系的,丁家也不是吃素的。
也是碍于童欣的特殊性,彭蓉忍气吞声的,无处撒气,不就得找个出气筒,这不就捡着现成的撒气了。
“蓉姨,你早就知道我啊?”童欣错愕的道。
“傻丫头,你当丁家的门这么好进的,他带着回来我就敞开门放进来了。”彭蓉揽过有点尴尬的童欣笑骂的道。
暗道这姑娘也是一个实心眼,第一次来家里能够一言道破童欣的套路,她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几次暗示,这丫头竟是没半点察觉。
好在合她心意,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与儿子挺登对的,不是有盼头,她也不会任由着傻儿子拒绝一个又一个的姑娘而视若无睹了。
“一般人我也不往家里带,周俊堂他们哪个不是品行端正的。”丁辉在旁小声嘀咕道。
彭蓉的嫌弃意味更浓,带朋友与女朋友能相提并论吗?也就自己这个傻儿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回过味来。
“有关两个孩子的事情,就有劳妹子提前给家里打声招呼了,等年后我们再登门拜访,小欣在这,让他们放宽心。”彭蓉开口道。
别的家长或许没有底气保证,但彭蓉就有这个自信。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即便知道实情,即使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只要没领证,这小子也会循规蹈矩的,更何况还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恐怕人家姑娘主动拉他一次手都能膈应老半天。
“都拿着当亲闺女伺候了,还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丁辉心中不禁暗暗诽。
有关孩子感情的事情,丁亮本能的选择沉默,只要儿子喜欢,自己老婆没意见就万事大吉了。以往介绍对象的很多,相较而言,童欣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撇开家世不谈,单论两个小辈,是儿子捡了便宜。
“一定,想必童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也会酌情考量。”孙自强应声道。
“如此再好不过,不然我们心里也不踏实。毕竟孩子长大了,都有各自的主见,有要求尽管提,丁家有能力给的,绝不推辞。”丁亮作为一家之主,说出了绝不推辞,而不是量力而行之类模棱两可的婉转语,足以说明了对童欣的肯定。
指望自己儿子,恐怕三两年成不了气候,丁家与童家论实力与童家旗鼓相当,也算是门当户对,也没听说童家与哪家谈及过童欣的终身大事,提前摆明态度,无疑是占了上风。
即使中间牵扯利益割舍,只要不是太苛刻,他舍得豁出去。一路走来,拼搏了大半辈子了,以半生为代价领悟出的道理不可谓不深刻,平平淡淡才是人间值得。
“丁总言重了。”孙自强勉强一笑,对于丁亮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孙自强也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子女方面,他不及对方。
丁辉在旁,开始时凑热闹,到此时,却越发觉得不对味,聊的好好的,怎么就上升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尤其是父母作出的承诺,逢场作戏的戏码而已,论有情人,等着终成眷属的是两位女士,而不是他这个被临时拉来充数的。
眼瞅着事态越发的失去控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甚至不敢想象,当自己父母得知真相后,会怎么收拾自己。高低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看向童欣的目光中带着化不去的莫名神采,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补救。
“臭小子,还不感谢你叔婶?”彭蓉见儿子一副好死不活的模样,就一阵火大,傻不怕,就怕没眼色。你不论心里多憋屈,起码的面子总要维持吧。
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臭脸,是膈应谁呢?
“谢谢孙叔孙婶。”丁辉皮笑肉不笑,敷衍的态度不言而喻。
知情人心里偷乐,两个不知情的心中打上了问号,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合着是帮他牵线搭桥还有意见了。
孙蕊悄默默的踢了踢孙自强的脚,给了父母一个稍后解释的眼神。
“愣着干什么,说他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是不是?”彭蓉推了推在旁看热闹的童欣,嘱咐的道。
话说两个都是没眼色的主,感情的事情讲一个不就是在点另一个,甚至都在为两人成事之后的生计发愁了。
条件好与接不接得住家业完全是两码事,即使小儿子对生意没兴趣,由老大一手操办。但该给的少不了,应承担的责任自然也跑不掉。
能放任儿子去学法,也是行个方便,学了本事,将来兄弟两个也能够相互扶持,讲句难听的,待他们百年之后,小儿子若是没有建树,铁定是要吃亏的。
童欣的出现,无疑补全了小儿子的短板,以童家的传承手艺,作为后辈的童欣必然精通一二,单从送给夫妻俩人的手工雕刻品,就已经惊才艳艳,两人走到一起,只要好生经营,再加上彭丁两家祖上余荫护佑,小日子过得必然不会差了。
所谋所算,就看这小子开不开窍了,这样衷心于他的女孩如果还成不了大事的话,只能说凭实力单身,可以直接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