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霁自诩不是个八卦的性格。
    可能最近跟傅砚之见得多了，此时一听傅迟意说他有正在发展的对象，心情不由得微妙起来。
    那种尤为奇怪的感觉，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波澜。
    她再次压低帽檐，不去看傅迟意。
    “念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傅迟意熄掉手机屏幕，期期艾艾道。
    楼雨霁话语迅速：“不要。”
    语气很沉，干脆利落得傅迟意忍不住怀疑人生。
    这么不待见他。
    楼雨霁没什么心思跟他周旋，对上视线的眼神格外冷淡，傅迟意心更加凉了。
    “不用在我身上耗费心力。”楼雨霁最终还是软下声音，别别扭扭，“你身边女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余姨看起来蛮着急你的私人感情……没准会很快帮你安排下一场相亲，跟你哥一样。”
    “你别成天表现出一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种自作多情模样。”
    傅迟意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什么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又不是没被女人甩过，只是真的没有这么短时间，什么都没干就被甩的。
    公司派来的车子一到，楼雨霁立马钻进车后座。
    傅迟意越过保镖攥她手腕，“念念，你要去哪？每次约你都约不出来。”
    脚步不稳，楼雨霁一个不小心落他怀里，姿态轻巧转个身，一巴掌就要甩上去，保镖连忙扶住她，将人同他隔开，低声问‘没事吧’。
    楼雨霁摇头，坐上车前狠狠瞪一眼傅迟意，嘴里骂人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被他抢先。
    傅迟意急着证明自己：“我短期内绝不会相亲，家里没安排相亲，母亲让我跟大哥自由发展，我跟你往来全属个人意愿。”
    楼雨霁没了好态度：“我看你是见你哥有人喜欢，不想落下风，死缠烂打。”
    傅迟意讪讪道：“他没有，我干嘛羡慕他，他连人都不敢告诉，我妈莫名其妙相信，就是送了一趟女生回家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八字没一撇的事，我跟你谈，同舟他们可是一清二楚你的名字。”
    楼雨霁扶额，多了段黑历史。
    等等。
    什么叫送了趟女生回家？
    有点耳熟。
    她眉心微微蹙起，压着呼吸：“送了趟女生回家？”
    傅迟意不懂她突然的态度转变。
    “我家佣人说的，大晚上到酒店接人，听起来就不对劲，念念，我们不要再聊他了……”
    楼雨霁眼前一黑。
    她扬了下声音，示意司机师傅开车，留在原处的保镖摁住傅迟意。
    傅迟意人都麻了。
    不远处，祁宁雅看得一清二楚过。
    傅迟意花名在外她还是听说过的，可最近没见他跟哪个女明星待一块儿，就这样对楼雨霁死心塌地？
    她想不明白。
    隐匿在人群中的身影，红光微闪。
    不好，有狗仔？
    祁宁雅敏锐察觉到，怀疑方才楼雨霁没点顾忌跟人纠缠，不会被听到了吧。
    活该她，不注意形象。
    车上，助理见她神色不对劲，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她：“楼姐，你怎么了？”
    “没事。”楼雨霁唇角微动。
    傅砚之在申城，她找不了他算账，有些事情不适合在手机上说，当面说会更好。
    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像很纠结的样子。
    助理不敢说话，只轻轻哦了一声，留空间给她。
    只不过没等她混乱的脑子理清楚。
    热搜微博上就炸开了锅。
    楼雨霁在同期中基本靠脸维持热度，每次出场流量不低，最近作品预热，搭上有名前辈，热度高涨不少。
    狗仔一直在蹲她的料。
    原本已经放弃，毕竟这女人生活规律得很，三点一线，剧组、酒店、餐厅，或者一些商务行程。
    日常没多大变化，可这次从申城回来，一来就在星河娱乐附近跟人见面。
    录制配音是假，跟人私会是真的。
    等一下！
    狗仔忽然顿住，楼雨霁作为盛世的艺人，印象里来过不止一次星河。
    虽然粉丝会说她有行程在附近，跟拍的狗仔可不相信。
    而是懊恼，以前的自己竟然错过大料，放过她了。
    楼雨霁还没找上傅砚之，叶清棠倒是先找上她了。
    电话里，女人语调气急败坏：“楼雨霁，你给我看看微博热搜！”
    “让你去补录配音，你给我当街跟男人纠缠上？”
    回到家中，楼雨霁躺在沙发上莫名其妙。
    她直接转到微博界面。
    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热搜的她。
    此刻：＃楼雨霁当街与男子拉扯，姿态亲密似情侣＃
    小视频格外明显，封面就是她跟傅迟意的小照。
    她颤抖着手点开那个视频。
    傍晚深蓝色的天幕下，她站在大楼门前，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傅迟意身高腿长，优越的身型在镜头里丝毫不逊色，甚至凑过来想牵她的手，皮衣黑裤，穿搭很潮，路灯下恍惚可见俊逸面容，撒娇的态度被狗仔拍得一清二楚。
    楼雨霁无言以对：“……”
    这帮狗仔连她工作室都不收拢一下，直接把料发出去。
    ——【什么？什么？这几天剧组一直在预热新剧cp，楼雨霁不配合是因为有暧昧对象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看已经不是暧昧的程度了吧，那男的说话还要特意凑她跟前，弯腰垂眼，我还以为演偶像剧。】
    ——【不是偶像剧啊啊啊啊，你们自己看她粉丝做的行程图，有没有发现去星河娱乐附近的工作特别多！】
    ——【原来那么早就跟人家纠缠一起，粉丝是不是以为她去工作的？刷帖子遇到几个楼粉像是要碎了一样，好心疼你们】
    ——【出道没多久，正向主角还没演几个，就已经跟人谈恋爱了！】
    ——【有一说一，男的长得很高很帅，视频里比网友截图出来更好看，她眼光好像还蛮好的。】
    ——【楼上这是想暗戳戳给她洗白？】
    ——【洗白什么，她不就谈了个恋爱，谈恋爱对演员来说算是污点吗？】
    ——【楼雨霁你分不分手！】
    楼雨霁看得心梗，她哪里不配合剧组活动宣发了？
    只是不炒真人cp而已，剧里cp她一直有配合宣发。
    叶清棠：“你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那人是傅二少吧，已经分手，捞不到一点好处的前任你私会什么？”
    她现在一边联系团队看能不能删帖，一边下水军控评。
    “姐你消消气。”楼雨霁摁着眉心，“事情我来解决。”
    “让你解决我才是真的害怕。”叶清棠没好气。
    楼雨霁正在编辑文案，听着耳边叶清棠的絮絮叨叨。
    让傅迟意纠缠她，都说了在星河附近不安全。
    已经分手那还有什么必要纠缠不清？
    没用她自己的号，而是工作室的号发了条单身声明。
    傅家老宅那边。
    “你跟念念……”
    余岁欢正在打电话，“要不是家里佣人冲浪，我都不知道你跟念念见面了，当街没点正形，小兔崽子，你就不能矜持一点，都快要倒在人家女生身上了，一个大男人，干嘛那样。”
    “念念，是不是对你……”
    乔家的会所里，傅迟意郁闷到不能自已，散漫眉眼浮现一抹冷峻。
    “妈。”傅迟意沉着嗓音喊，音量低低的，“网上胡编乱造的你也信。”
    “我倒是想她对我还有情谊，可惜，丁点没有，说分手就是分手，一点余地不留给我。”
    说到后面，傅迟意更加烦闷了。
    不明白她对粉丝、对剧组工作人员可以温柔有加，在他面前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傅迟意看着那段小视频，别说，这狗仔还挺会拍，视频还给配上bgm，看起来蛮像那么一回事。
    “那你多主动一点，把人喊回家吃饭。”余岁欢笑意盈盈。
    “我哪里喊得动她。”傅迟意冷冷淡淡嗤了声，“妈，你要想让她过来家里这边，以你的名义都好过我。”
    包间里酒气冲天，基本全是北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江同舟兴奋转发消息到群里。
    群聊里热火朝天，孟归年几个想不到傅迟意跟念念还有后文，那傅砚之不保持点距离算什么事……
    啊不对，就算没有后文，也不该这样。
    网上和群里的消息，傅砚之一点没错过。
    见群里非比寻常的热闹，他随便点进去扫一眼。
    就看一眼，男人脸色顿时沉下去。
    他手机上没有微博，下载一个注册好号码才开始看网上那段视频。
    沉着脸看了好几遍，发现傅迟意纠缠的成分更大，傅砚之抬手松了松领带，打了个电话出去，“联系公关部的同事……”
    “张叔，回老宅。”男人眸色很淡。
    余岁欢仍跟傅迟意打着电话，嘱咐了他很多话，依他所言，以她的名义请楼雨霁过来这边。
    楼雨霁已经拒绝过太多次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她简单换了身衣物，拿上车钥匙，风风火火赶过去。
    熟练地在傅家佣人带领下来到客厅。
    楼雨霁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傅迟意，而是傅砚之。
    网上那点捕风捉影的绯闻算不了什么，她单方面出个声明安抚粉丝的心就行了。
    还有什么不配合剧组宣传也完全属于谣言。
    她连祁宁雅都能忍，网友居然敢质疑她不配合剧组。
    没天理。
    楼雨霁面无表情盯着傅砚之。
    回来得很快，出乎她意料的快。
    他不是在出差处理事务？
    她一回北城，傅砚之也跟着回来了。
    楼雨霁想起傅迟意的话，漂亮双眸狠狠瞪了眼坐得端正的男人。
    傅砚之眼睫轻垂，掩盖住眸中情绪，面容不动声色。
    不明她突如其来的敌意。
    “念念过来这边了。”余岁欢热热闹闹拉上她的手，“网上那些……”
    “余姨，我工作室这边发了声明，不是真的。”楼雨霁收敛起凶凶眼色，柔声细语说道，“你不要误会。”
    傅砚之平静抬眼，手中捏着茶杯的力度松了点。
    余岁欢心凉了半晌。
    这孩子当真是没有跟她家小迟复合的意思。
    不过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余岁欢心底轻轻叹一口气：“嗯，从申城回来，感觉你又瘦了点，今晚可要多吃一点。”
    楼雨霁笑眯眯颔首，陪着余岁欢谈天说地。
    吃完饭，好不容易寻个间隙。
    傅迟意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家，余岁欢让傅砚之送她。
    楼雨霁微笑着，眼角余光瞥一眼傅砚之。
    沿着老宅的花园走，满园长春花开得旺盛，楼雨霁停下脚步。
    傅砚之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也顺势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楼雨霁抓着自己小包手柄，像是不经意问道：“听别人说，傅先生有正在交往发展的对象，家里人都知道了呢。”
    傅砚之眼皮一跳。
    她继续放柔了声音：“余姨让你送我，要是传到女方耳里会不会不太好？”
    傅砚之看着她：“送个人不算大事。”
    不算大事？
    楼雨霁索性不装了，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到他面前，“傅砚之你什么意思？”
    “送人一趟回家？把谁从酒店送回家？让你当一趟司机就是有发展意向？你、你背着我……跟人胡说八道。”
    楼雨霁从牙齿里挤出声音，颤颤巍巍指着他。
    突如其来的靠近，带起一阵香风。
    “你不是说不会惹人误会，什么不惹人误会，你都跟家人那样说了，我看你是故意的。”
    傅砚之摁下她的手，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深沉眼眸盯着女人鲜妍的小脸，双颊酡红一片，眼中闪着暗芒。
    “不是故意。”傅砚之尝试冷静，“你……”
    “我什么我？”
    手背传来男人掌心温热，楼雨霁条件反射挥开。
    她瞪着男人深邃俊朗的脸。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楼雨霁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有迷惑，有讶异，“所以你来申城跟我爸爸献殷勤，不是因为傅迟意？”
    男人没回，只解释了句：“算不上献殷勤。”
    楼雨霁恼怒：“你不许打岔。”
    他不至于被一个女生牵着鼻子走，男人嗓音很沉，“念念，你要想，是你喊我出来接送，是你给我机会当司机，是你……”
    最后一句话他没能说出来，楼雨霁恼羞成怒，捂住男人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