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牛桂枝的人离开码头。
王冕和彭江上了货船。
巨大的引擎声在水面上掀起阵阵波纹。
彭江骑着机车,直接进了船底的仓库。
王冕站在甲板上,目光穿过浓浓雾气,看向蒙北,思绪复杂。
尽管是凌晨四点,蒙北依然灯火通明。
王冕盯着远处,怔怔出神,老头子带着老鳖和金宝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山和振图应该在兰宁的飞机上,天亮可以抵达。
除了这几个人,老驴应该会在天亮给他打电话,而许九筒……自己已经离开了蒙北,他就算想报复,也得等他回来。
况且,这么多货被自己阴了,王冕不相信许九筒能轻易填平,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丝孤独感悄无声息的爬上王冕的面庞,或许王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这几个月里,完成了一次极快的蜕变,若是放在以前,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敢独自完成。
而这种蜕变使得他早晚有一天,会化茧成蝶。
王冕叹了口气,坐在甲板上,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本想思索一番全部事情,但刚一坐下,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疲惫袭来,彭江不知何时来到了王冕身侧。
伸手递过来一瓶冰镇啤酒,王冕接过,大口喝了下去,浑身舒适,也没听到彭江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
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第二天傍晚,王冕才在一阵极度的饥饿感中醒来。
与此同时,一股子潮湿腐蚀的味道袭来,让王冕有些昏沉。
王冕向四周看去,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床的侧边是一块窗户,偶有巨大的海浪拍打在上面,溅起无数水花。
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本就空虚的胃里出现了一丝反胃的恶心感。
王冕摇了摇头,起身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
“王老弟醒了?”
彭江坐在甲板上,脖子上带着一个望远镜,穿着短裤,观察着周围,颇有一番身处海滩的感觉。
看到王冕走出,彭江扭头说道。
王冕点点头,站在甲板上,望向水面,波澜壮阔,很是凉爽,清醒了许多。
“给江哥添麻烦了。”王冕笑着说道。
“见外了,上了一艘船,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彭江说完对着后面招呼了一声。
“江哥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不用客气,走吧,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
“确实饿了。”王冕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二人坐在甲板上,彭江招呼手下的人端出来一盘盘海鲜,还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王冕味蕾大开,大快朵颐。
“王老弟放心吃,海鲜管够。”彭江哈哈大笑,手里提着一只粗大的蟹腿。
酒足饭饱,彭江递过来两瓶啤酒,二人坐在甲板上,吹着傍晚的风,看江面彼此起伏,很是惬意。
这是王冕从小到大第一次乘船,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晕吐。
“放心吧,货轮吃水重,如果不是遇见大风大浪,基本上很稳。”
许是看出了王冕的好奇,彭江开口说道。
王冕点点头,看着天边, 日落浮于水,半江瑟瑟半江红,很美,要真是混不下去了,带着老头子离开蒙北,去沿海买条船,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里,王冕苦笑一声,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一定会骂他成不了大器。
“王老弟做的贩油生意?”彭江好奇的问道。
王冕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承认,毕竟那一桶桶货骗不了人。
“佩服。”彭江感叹道:“说实话,以前陈爷也做过贩油的生意,听说来钱很快,只不过后来逐渐洗白了,现在已经不剩下几个口子了,你这些货,我估计至少应该有五百吨吧。”
王冕心中一动,陈爷,应该就是沈瘸子嘴里的人,必然也是陈氏家族的人,没想到以前也是个油贩子。
王冕摇摇头,藏拙道:“江哥怕是不太清楚,其实我呀,就是个过路财神,这些钱能留下三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哈哈,我懂。”彭江笑着说道,他能跟在陈氏家族背后喝点汤,自然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面前这个青年,他彭江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光凭码头上那一辆辆送货的车子,以及陈爷交代的话,彭江断定王冕十有八九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至少,和陈爷的交情肯定不一般。
王冕不知道彭江心底在想什么,即便知道了,也只能苦笑,不会开口解释。
“海上夜里风寒,王老弟没什么事儿,还是早点回房间的好,我去那边看看,你要是需要什么,直接给船上的人说就行,除了没有女人,别的都有哈哈哈哈。”
彭江递给王冕一支烟说道。
“哈哈,好,江哥不用管我,你去忙。”王冕笑道,这个彭江,有些健谈,无形把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彭江走后,王冕坐在甲板上,盯着水面怔怔出神,直到一阵海风吹来,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还有两天时间到海青。”
想到这里,王冕起身回屋内,潮湿的海风加上连日以来的操劳,让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回到屋内,王冕从枕头下取出手机。
一眼看去,顿时头大如牛。
一百个未接电话,其中老驴打了九十八个。
大山打了一个,另外一个居然是许九筒。
“许九筒……这厮还是忍不住吗?”王冕冷笑一声,如果他还在蒙北,许九筒不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但是一旦他离开蒙北,那么许九筒一定会怀疑。
想到这里,王冕没有理会许九筒,而是给大山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
“冕子,你在哪儿?”
大山的语气带着兴奋和一股激动。
“在船上,在等两天,抵达海青,到时候转去滇西,你们呢?”
“我和振图还在兰宁,明天早上去滇西,你没事就行,冕子,这次事情玩的很大,我听说蒙北道上,那些小贩子们都传疯了,我估计要是让人知道这事儿是咱们做的,许九筒一定会丧心病狂!”
大山语气激动,隔着千里王冕都能感到大山唾沫横飞。
“许九筒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你和振图到了滇西以后,在那儿等我,别乱跑,我有礼物送给你。”王冕叮嘱道,那辆机车现在放在船底的仓库里,要不是大山喜欢,说不定王冕已经送给彭江了。
至于许九筒,的确,他最终一定会知道是自己干的,但无所谓,王冕不怕他。
“放心吧冕子,我们没事儿,倒是你小心点儿,他娘的还好老头子有先见之明,带着金宝和老鳖走了,不然的话,我估计许九筒一定会抓人。”
说到这里,王冕皱着眉头问道:“对了,老驴有没有联系你?”
大山一怔,开口道:“联系了,这厮不知道上哪儿找到我的电话,开口就问他儿子,我说和你在一起呢,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然他要把我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