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劝告
作者:望宸墨及   以巫之名,我要诸天荡魔最新章节     
    邢初祭司请他们在偏殿两旁的蒲垫上坐下,很快有侍从端上酒水果品。
    孟潇潇把手中的法铃交给邢初祭司:“这是巫礼让我们带过来献给昌的法器,不是什么大礼,但也是我们巫咸国的宝物。”
    邢初祭司接过法铃,恭着身体,双手捧着走到昌的榻前。
    昌接过法铃,不一会儿法铃就在他手中发出橙黄色的光芒。
    “这是?”
    “可以防身。带上它一般的武器、法术都不能伤害。”
    “很好。感谢巫礼大人和各位神使。只是不知几位不远千里来到流云,带来这份厚礼,又急着见本王,可是有什么事要本王相助?”
    孟潇潇停顿了两三秒钟,淡淡的说:“王尊,请你屏退左右。”
    邢初祭司看起来非常惊:“这当然不行!”
    昌丝毫不理会邢初祭司,语气平静的问孟潇潇:“为何要本王屏退左右?”
    孟潇潇淡然答道:“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事关十年前的太阳神祭。”
    “太阳神祭?”
    “是的,那次神庙斋戒。”
    昌沉默了数秒,吩咐道:“邢初祭司,请带其他三位神使去隔壁稍作休息。所有人都下去吧。”
    邢初祭司一脸的难以置信:“王尊,这……恐怕不妥。”
    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威严起来:“这么说,我今后的言行都需要得到你的批准才可以了是吗?”
    邢初祭司闻言立刻屈身惶恐的答道:“在下不敢。”
    他转身请穆宸、阿焱和邢子非三人随他一起去到隔壁一间略小的房间,殿内的侍从们也都退了出来。
    邢初祭司想向阿焱打探孟潇潇想要跟昌谈些什么,苦于无法沟通。对此次的突发状况他显得有些坐立难安,没过多久就想起身离开。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阿焱赶忙起身拉住他,一顿比划,示意他们腹中饥饿。
    邢初祭司吩咐侍从们送来餐点酒水,阿焱就不由分说的拉他入席,殷勤的向他敬酒,让他脱不开身。
    ……
    另一边的偏殿内,等众人都退下,昌就从卧榻上坐起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强大的威慑力:“你向本王提及十年前的太阳神祭,究竟想说什么?”
    孟潇潇冷声答道:“想跟你聊聊雨伎。”
    昌沉默了三四秒钟:“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我来跟你谈是因为我知道你要对她做什么,也知道这会给你们流云带来怎样的命运。”
    “放肆!”昌呵斥道,声音带着愠怒。
    孟潇潇的眼眸流转,似带着一丝不屑:“你不信吗?我想你们已经决定要对她用‘开灵’和‘纵目’之刑了吧。明天更是会在广场上逼她认罪,然后剥去皮囊后活活烧死。”
    帷幔里的昌沉默许久后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跟你们毫不相干的人,跟你说这些只是不想看到你让流云陷入万劫不复。”
    昌站起身,走出帷幔,身姿高大挺拔,眼眸深邃,薄唇紧抿,轮廓分明的脸庞透露出冷酷和威严。
    他一步步的逼近孟潇潇:“谁跟你说的这些。”
    孟潇潇毫无畏惧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轻蔑的笑意。
    昌走到她面前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两人之间的对视像是一场无言的战争,最后竟是昌首先移开了目光。
    他走到离他最近的蒲垫上坐下。
    “说目的。”
    “停止对她的那些刑罚。”
    “否则呢?”
    “她会焚城。”
    昌的眉宇间不经意的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焚城?”
    “没错,整个流云都会消失在这场灾难里。”
    昌很快恢复到难以琢磨情绪的表情,他显然不是很相信孟潇潇讲的话,也可能不相信雨伎具有这种毁灭一整个城邦的能力。
    “原来你们巫咸国的人,擅长的是危言耸听吗。”
    孟潇潇淡淡一笑:“你不相信吗?太阳神祭斋戒日的时候,你和雨伎在神庙里独处,虽然那次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但应该可以算一切的开始。对吧?
    七年前你在你的诞辰,昭告天下要和雨伎大祭司一起去泑泽圣坛祈福,你们两个在那里一起度过了整整十天……
    三年前……你为她量身订做了一条平常女人穿的衣裙,说你希望她不是大祭司,可以完完全全成为你的女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昌的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是雨伎告诉你的这些?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孟潇潇冷冷的说,“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的确就是知道这些你以为遮盖得密不透风的事情。”
    昌突然勃然大怒,他猛的伸出一只手掐住孟潇潇的脖子,可就在这刹那间,他手上戴着的法铃亮起一道紫光掉落在地上,而他的手也像被电击一样感到一阵剧痛。
    “所谓的献宝原来就是一场阴谋吗?”昌捂着手腕沉声问,“我看你们就是找死!”
    “不是阴谋,当然也不是纯粹的献宝。”孟潇潇从地上捡起法铃戴到自己的手腕上,“这东西的确是巫礼给我的护身符没错,所以你攻击我的时候它才会有反应吧。”
    昌逐渐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说道:“可是就凭你这样几句话就想让我更改对犯了背叛天神的罪孽的惩罚,你觉得可能吗?”
    孟潇潇眸光轻轻一扫,用轻蔑的口吻说道:“背叛了天神的罪孽?真相是什么难道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吗?”
    昌一直高高在上的凌厉目光竟然渐渐暗淡下来,他突然发出几声冷笑:“我清楚又能怎样?我最该清楚的不该是我最为王的身份和责任吗!
    真像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不该是整个流云的兴衰和万千臣民吗?”
    (为了完成打卡任务,这一章没有分章,特别长,后面三章都会比较短,方便以后做调整,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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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潇潇微微皱起眉头,她觉得昌的表现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来之前穆宸对她说过,如果不能说服昌改变对雨伎对处置,也最好能尽量了解一些他对雨伎对感情有几分真实度。
    从她看到昌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它是一个把自己包裹得很深的人,跟她醒来后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同。
    阿曼最单纯,阿焱脑子里会憋点小坏招,穆宸本性就比较平和,邢子非虽然总是笑脸迎人,看似喜怒不形于色,但其实也是个很简单的人。
    但是昌不是。他就像是包裹在一个层层缠绕的茧里面,永远看不到他的里面。但是刚才那一阵冷笑过后,孟潇潇似乎觉得那层茧被剥开了一个口子,似乎可以看到他的真容。
    “你是想说你也是逼不得已吗?”孟潇潇问。
    “你认为一个王会说自己逼不得已?”
    “说逼不得已是有些牵强。你不想让世人知道真相,只要让她死就行了,何必还要对她施以那么多残酷至极的刑罚?但凡你对她有过一丝真情,都不可能这么对她吧?”
    昌沉默了许久,最后用一种非常低沉的声音说道:“帝王,何来的真情。”
    孟潇潇似乎突然领会到了些什么,她眯起眼问道:“那你对她有过真情吗?”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昌长出一口气答道:“有,我不敢说至诚至深,但起码是我此生能够给出的最多的真情。”
    孟潇潇轻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偏殿的门突然打开,伏渊夫人走进来。她高昂着头,戴着面纱,步态优雅高贵。
    “你来干什么?”昌瞬间收起了那一刻软弱的目光,冷声道。
    扶渊夫人上下打量着孟潇潇,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孟潇潇的颜值足以让任何女人感到羡慕或者嫉妒,更何况像她这种王的女人。
    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很好的保持了轻松柔和的姿态:“这位就是从巫咸国来的贵客吗?我一听说就想着过来见见,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孟潇潇一言不发,昌也沉默不语,似乎对伏渊夫人的突然到来十分厌烦。
    伏渊夫人微微一笑,走到昌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不知道神使不远万里来到流云,是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呢?”
    孟潇潇微冷冷的说:“我想说的刚好都说完了,伏渊夫人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亲自问昌王。”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伏渊夫人的眉宇间显露出一丝不悦,言语却不动声色:“你知道我?我还以为我们流云名声在外的只有昌王和雨伎大祭司呢,哪里轮得到我伏渊。”
    她说话时眸光刻意扫过昌。
    孟潇潇嘴角微微一扬:“不知道,只听说过名字而已。告辞。”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
    “哦,”伏渊夫人在她身后说道,“明天一早在轩辕台有场对前任大祭司的审判,虽说这是我们流云的耻辱,但毕竟是件大事,还请神使届时一定要参加。”
    孟潇潇冷声答道:“一定。”
    等她离开,伏渊夫人突然脸色一沉,咬牙说道:“这也太过分了!自恃是大国来的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了吗?”
    昌依然默不作声,只管自己起身走回他的床榻上去。
    伏渊夫人起身缓缓的走向昌。
    “妾身看王尊好像不怎么开心,难道也是那个丫头言语无状冲撞了您吗?”
    昌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答道:“没什么,一个外族人、无端来置喙流云的国运,我听得有些烦躁而已,夫人也不必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伏渊夫人走进帷幔里,在昌的身旁坐下。
    “那个女人已经被关进了地牢,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勾引王尊的罪行,看来对您也未必能有几分真心吧。”
    昌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不知道夫人打算怎么处置她?”
    伏渊夫人不经意的皱起眉头,转瞬就和声细语的说道:“王尊不是说过要把这件事情交由邢初祭司全权处置吗?妾身便也没去过问详情,不想让这种丑事误了耳朵。”
    “是吗?本王听说邢初祭司打算对她用‘开灵’、‘纵目’这样的酷刑,夫人竟一无所知?”
    伏渊夫人轻咬了咬牙根,柔声答道:“妾身确实不知。不过即使邢初祭司对她用了这样的刑罚,对于她这种敢诱惑王尊、秽乱宫闱、背叛神明的罪人来说,也是该受的惩罚,毕竟她侮辱了大祭司这样尊贵的身份。
    难道王尊您还想对她心慈手软吗?如果那样的话,臣民们又怎么会相信您是受了她的诱惑才会犯下大错的呢?”
    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后说:“本王累了,想要小憩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夫人请回吧。”
    伏渊夫人站起来屈了屈膝:“那就请王尊好好休息。”
    说完步履优雅的走出偏殿。
    ……
    孟潇潇把她和昌的对话都告诉了穆宸、阿焱和邢子非。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大概几分钟后,阿焱忍不住问道:“这是……几个意思?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邢子非摇着头:“是挺奇怪,他这都绝情绝到家了,还说得好像很无奈的样子给谁看呢?他要不想那么对她,下一道令不就完事了?”
    穆宸一直若有所思,阿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倒也不难理解……”穆宸沉吟着说道,“他和雨伎在一起这么多年,说没感情不可能,这是他做为一个人的情感;但他同时又是一个王,拥有一个国家和无上的权利,他的这一层身份让他要比普通人有更多的责任和顾虑,所以王只能绝情。”
    阿焱疑惑的皱起眉头:“照你这么说……他这还是大公无私了?”
    穆宸淡淡的笑了笑:“我没这么想。还记不记得我们去紫禁城那会儿聊起过罗素的《权利论》?其实对人来说,一切的选择都源自于欲望,爱情是欲望,权利是欲望,甚至责任也是一种欲望。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王者,只是在面对王权这个欲望的时候,其它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可以舍弃。就像唐明皇在马嵬坡舍弃杨贵妃一样。毕竟王权是人类欲望的极致吧。”
    他说完这套长篇大论,突然发现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