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重见天日的清音非常兴奋,再一个人待着她都要自闭了。蹦蹦跳跳地出了禁闭室,想回房换身衣服,路过轩烨亭,见了一片狼藉之景,恰好水瑶在喂鱼,便走上前询问。
“水瑶姐,这轩烨亭怎么了?”
水瑶见是清音,可开心了,“你可算是能出来了,修炼的怎么样,让我看看,瘦了不少,等我熬汤给你补补。”
“别担心,”清音转了个圈,“我好着呢,修为飞涨,你还没告诉我这石桌怎么回事呢?”
水瑶叹了口气:“有一日,同你搭戏的仙人来找你,恐怕是和清珝起了争执,他前脚刚走,清珝后脚就把桌子毁了,还不许我们修,说要让你看看。你整理整理,去姻缘树那里看看他。”
“好嘞。”
清音回房,打开衣柜,里面全是清珝给她做的衣裳,还多了一件没见过的,应当是新做的。
大红色的罗裙,还有绣工精致的薄纱外披,胸口处还有一簇桃花。
清音不禁脱口而出:“真好看。”
穿上新衣服,清音认认真真给自己梳了发髻,戴了淡粉色簪花。
清珝还在树顶忙活,树下传来清音的声音。
“好看吗?”
许久未曾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听到还以为是做梦,这一千日里,清音多次入梦来,只是偶有几次在他的梦里,清音挽着凌念的胳膊。
拨开树枝,清珝看到光影斑驳下的清音,他只知红色挑人,若是神韵气质欠佳,便是俗气,他从未想过大红色穿在她身上这般好看。
清音仰着头,眉目如画,面如桃瓣,唇若施脂,那双圆圆的眼睛似有千种风情。
见清珝一直不出声,清音有点尴尬,莫不是我穿着不好看,他不喜欢,可我刚在镜子中觉得还可以呀。
最后她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好看,那我去换下来,辛苦你给我做衣裳了,我还挺喜欢这件的。”
“好看,我是看呆了。”清珝忙回答,匆匆结了手中的活计,下了树。
“反省的如何?”
清音想了想,觉得自己态度端正,修炼有佳,“还不错,修为涨了不少。”
“那就好,也不辜负师父发次火。”
清音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还在等着清珝多说点什么,可清珝似乎没有补充的意思,她只好自己问了:“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把桌子拍裂了是什么意思吗?我关禁闭的时候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么对付我。”
清珝一时语噻,揶揄半天,说了一句:“那是我一不小心弄的,我这就去修好。”说完便往轩烨亭跑去了。
原本有一大串疑问,有许多话想要教育她,原本想告诉她,不许随便去别的仙人的府邸,不许随便给人送吃食,不许什么都不告诉他,可看着清音,清珝实再发作不了,那这些日后慢慢说给她改吧。
清音才结束禁闭,不敢再为非作歹,思前想后,便取了一只云鸽,想着写信给凌念比较好,这样便不必出门了。
02.
因为找不到魔尊的踪迹,清枫委实不放心,于是将所有日常事务交付给徒弟,自己日日守在西平面前。
这个地下室,由上一届流仙以命为结界,只有月老一族可以进入,以血为媒,也就是说,若是其他人想进入,必须有月老一族的血液。
西平自关押起,便陷入了沉睡,对于这一点,清珝一直存在疑问,当时大战确实重伤西平,本应将它斩杀,奈何九重天众人皆元气大伤,斩杀它还需费大量气力,损兵折将,血流成河不堪设想。
可有一日,不知为何,西平忽然震动了一番,虽未睁眼,却似做了噩梦一般,四肢不停地晃动,仿佛要挣脱束缚,闯出结界,奈何他尚虚弱,再加上清枫立即拔出桃花木簪,化身为剑,穿心而过,给了他沉重一击,西平当即血流一地,不再动弹。
若是杀死了他就好了,然而没能,清珝不放心时便会给他一剑,希望有朝一日能杀死西平,也算是他在位期间的一件丰功伟绩。
03.
凌念回复的极快,清音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只见五个遒劲有力的字——酒后吐真言。
合着想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小子就想出这么个办法呀,清音一怒就把信给烧了。
气呼呼地去和水瑶说这事。
水瑶听完笑得前仰后合,“我可算知道是个什么事情了。”
清音不好意思地抓着衣服,“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水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我觉得凌念的话不无道理,你今晚在轩烨亭摆个宴,邀清珝赏月,顺便庆祝你解禁,趁机灌他酒,我提前将解酒的药给你服下,你呢,也少喝些,将他灌醉后,好好问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试试此法了,清音点点头。
水瑶从地窖取来酒,不放心清音,便去她房里,果不其然,清音把自己的脸弄的像个猴屁股,一片鲜红。
水瑶忍不住,抓起毛巾沾了水强行给清音洗脸。
水瑶一步一步地打扮清音,清音底子极佳,只洗个脸便已倾国倾城,略施粉黛后更是摄人心魄。脸解决完了,重新梳理发髻,除了桃花对簪,又给她加了一个弯月发簪。
“你这小模样真是看多久都不会生腻。”水瑶赞叹着自己的作品。
清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习惯,这次的妆与上次演戏时不同,上次看起来羸弱无比,楚楚可怜,那个不是她,而眼前镜中的人,面若鹅蛋,色若桃花,意气风发,娇俏可人,这才是真正的她。
“清音,离天黑还有半时辰,你会不会约他约的早了一些。”
“不会,我还有餐前热身呢。”
说完,清音抱着琴出去了。
清珝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裳,和一身红衣的清音看起来正相配。他似乎已经到了许久。
看到清音是,他忽然眼前一亮,这个姑娘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他走来,转盼多情,一颦一笑皆如画。
“你来很久了吗?”
“也会一小会儿,”说着,清珝拿出一块他亲手雕琢的玉佩给清音,玉佩上是清音的小象。“这是礼物,庆祝你解禁。”
在那些没有清音的日子里,似乎每个地方都有清音的身影,她的嬉笑怒骂,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又哪里都找不到她,哪怕在梦里,都是一触即散,于是,清珝便挖出了锦瑕山上等的玉石,自己打磨雕琢,原先是想给清音做一对耳坠和一个项坠,还想再给她打个镯子,可思前想后,觉得她缺一个独一无二的玉佩,一个只属于她的玉佩。清音没能看到,那些清珝专注雕琢的夜晚,也没能看到他在纸上画的形态各异的她,吃饭的,练剑的,缠红线的,背书的,趴在桌上的......
清音接过玉佩,欣喜不已,玉佩上刻的正是自己,“你送我的东西真多,这身衣服我也甚是喜欢,你以前都没做过红衣裳,我记得你说红色艳俗。”
“那是穿在别人身上,你穿着只剩惊艳二字。”
“夸人的功夫见长啊,”清音请他坐下,“时候尚早,不如我先弹个琴助兴吧。”
清珝点点头,原以为清音会弹个柔情似水的曲子,没想到她弹的是破阵曲,霎时,之前所有的风花雪月全没了,原本躲在暗处的水瑶都被这惊心动魄的曲子吓得探出了脑袋,然后在心底暗暗骂着清音不争气。
见清音弹的兴起,清珝也不好搅了她的兴致,自觉拿起自己的剑,配着乐舞了起来,这与平日练剑不同,没有杀气,没有心事。
水瑶震惊了,戏折子里不都是女的跳舞,难得弹琴,花前月下,一片其乐融融之景,这两人,为何女的弹琴,男的舞剑,一片杀气腾腾之景,管不了了,头疼,还是回房睡觉为好。
清音没想到清珝如此配合,想必是对自己的弹奏很满意,在芒山学破阵曲时,太子长琴夸清珝弹奏的气势恢宏,豪情万丈,她便想,清珝应是非常喜欢这曲子,所以异常用心,那么自己自然应当弹奏他喜欢的曲子给他听。
待一曲结束,清珝收起剑,清音收起琴,招呼着清珝喝酒。
“这第一杯,谢谢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也祝我解禁成功。”
“这第二杯,谢谢你在我排戏期间给我准备宵夜,还有做鼓励牌。”
“这第三杯,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
“这第四杯......”清音一时不知还能谢什么,于是来了一句:“干,一切尽在这酒里。”
清珝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四杯一口饮尽。
清音一想,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又夹菜给清珝,边吃边喝才是王道。“你尝尝这个,这个天女散花是我研究的新菜,你是第一个吃到的,还有这个小娘子还魂,这个登徒子的眼泪......”
味道确实都不错,可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磕碜呢,清珝便问:“这些都是你自己研发的?”
清音连连点头,“是呀,食神曾经这么教导过我,只满足于原有的菜品是不够的,要努力研发新品,才能一直抓住别人的味蕾。”
清珝看着清音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笑了一笑,“那这些菜的名字也是你自己取的?”
“那是自然,食神说名字得复合菜的特色,你看这个仙女散花是汤,里面放了豆腐,玉米,粉丝,牛肉等多种食材,是不是很像天女散花之景纷乱复杂,这小娘子本是娇俏可爱,但还魂就多了一丝恐怖的意味,而这道菜又酸又辣,正好符合,至于这登徒子的眼泪,你想啊,登徒子的眼泪都是虚假的,这道菜第一口是苦涩的,越吃越有回甜,是不是让你充满了被欺骗的感觉......”
清音滔滔不绝的讲着,清珝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边吃边听,越看越喜欢,这个姑娘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她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也总让人捉摸不透,清音怕是这九重天上最不正经的仙子,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清音当然没有忘记今晚的主线任务,她边给清珝讲解菜品,一边给他添酒,菜讲完了就讲排戏时的趣事,清珝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六壶酒下肚,眼神迷离起来,面色潮红,渐渐的用右手杵着下巴支撑自己,清音一看这架势,大功告成,可以开始做正事了。
她朝清珝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笑盈盈地问他:“好吃吗?”
“好吃。”
此时,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轩烨亭,清辉撒在他们的脸上。
清音认认真真地看着清珝,清珝是真的很好看,这不是因为锦瑕山上缺男子,而是他这幅天赐的皮囊惹人,高挺的鼻梁,上挑的眼睛深邃如星辰,唇若施脂,就连睫毛也是细密绵长。
“清珝,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
“那我和百合姐姐谁更漂亮?”
“你漂亮。”
清音在心底偷偷乐开了花,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先试探试探,“我们的师傅叫什么?”
“清枫。”
“平日里照顾我们的是谁?”
“水瑶姐。”
答的都是对的,那看来没问题。
“你听好了,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清音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我说的喜欢是戏折子上那种,是我们缠红线的那种。”
“有。”
清音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清珝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然后凑到清音的耳边,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一同传来:“是你呀。”
我就知道,清音在心里大叫到,她现在甚至想骑着喵喵,向整个九重天的人宣布,清珝喜欢她,非常的喜欢。但她还是故作矜持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证明呀?”
清珝没说话,一把揽过清音,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