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香吻
作者:二两到半斤   狼性:东北老炮儿最新章节     
    县宾馆的这顿饭,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闹剧。
    普普通通的一个饭局,竟然一波三折,各种的光怪陆离。
    从刘文光的出言不逊,到老张头与韩国勇的针锋相对,最后又杀出个矿山大哥耍流氓。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孙建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和丁子、二虎、老王他们几个人分开,孙建伍和柳春梅手挽着手向公交车站走去。
    一路上,看着孙建伍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春梅拉起孙建伍的手。
    “伍哥,现在回厂里还早,能陪我走走吗?”
    孙建伍一愣,随即就是点头。
    两个人拉起了手,向不远处一个幽静的沿湖公园走去。
    东北的冬天公园人很少,园区里能看的景色也是不多。
    四处可见的除了皑皑的白雪,地上掉落的各种树枝以外,再有就是说不清楚的萧条和落寞。
    不远处的一块小冰场上,几个孩子在兴高采烈地抽着冰嘎儿。
    孩子们手里的小鞭子,舞的呼呼作响,用力的抽动着地上的冰嘎儿,那冰嘎儿除了变着各种花样,也是转的飞快。
    孙建伍和柳春梅在那里驻足停留了很久。
    只到柳春梅的小手冻得通红,不停地让孙建伍给她揉搓。
    握住柳春梅的柔软的小手,孙建伍的心里,涌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幸福。
    柳春梅也是如此。
    她把头靠在孙建伍的肩膀上,认真的听着他的心跳声。
    孙建伍的心跳,健康而又富有活力。
    离近了听,更像一个有节奏的小鼓,敲打出一曲美妙的旋律。
    看着眼前的男人,柳春梅摸着孙建伍棱角分明的脸。
    “伍哥,我怎么感觉你到了保卫科,好像并不快乐”
    “唉!”
    叹了口气,孙建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摸了摸柳春梅那头乌黑的长发,又替她扫净了肩头上的雪花。
    “春梅,我在保卫科其实挺开心的。宋科长对我也不错,我和科室里的同志们处的关系也融洽。”
    “哦?那为什么,我看你最近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看着柳春梅那双清澈如湖的眼睛,孙建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犹豫了半天,孙建伍抬起头。
    “春梅,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些高调了?”
    ”高调?为什么会这么说?
    柳春梅觉得孙建伍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
    “我在想,从我师父在锅炉房被刘文光打,到麻子和金小六偷编织袋,老王李哥在砖瓦厂受伤,然后我师父又和韩国勇撕破脸皮吵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如果我平时做人做事,都能夹着尾巴,干什么都先用用脑子,我想我就不会连累其他人了。”
    说到这里,孙建伍一屁股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低着头。
    柳春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孙建伍的头发。
    她明白孙建伍的意思。
    这个男人背负的太多了。
    所有的事一股脑儿地压在他的身上,任谁也会想不明白。
    蹲下身子,柳春梅看着孙建伍。
    “伍哥,你和我处对象有没有后悔?”
    孙建伍一愣。
    “春梅,你为啥会这么说?”
    柳春梅笑了,可是这笑看上去又是那么让人感觉无奈。
    “伍哥,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些事所有的起源,可能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你没在小树林里救我,你就不会得罪刘文光。不得罪刘文光,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这么多事吧。”
    孙建伍一把抱住柳春梅。
    “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春梅紧紧地抱住孙建伍,眼眶中涌出了滚烫的泪水。
    先是小声的哽咽。
    直到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现在的柳春梅,就感觉自己是个红颜祸水一样。
    “伍哥,我不想你因为我,受这么多委屈。其实,这几天我都在自责。我感觉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能让刘文光揪着没完。更不可能受伤住进了医院。”
    “春梅,你别这么说,那刘文光是个什么人,整个化肥厂所有人都知道。他欺负你,我能看着不管吗?再说,再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
    还没等孙建伍说完,一张滚烫而又柔软的嘴唇,就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柳春梅的嘴唇是香甜的,亲上去就像一块好吃的果冻软糖。
    柳春梅的爱是炙烈的火焰,那熊熊的烈火,燎的孙建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春梅……”
    “伍哥,别说话,吻我!”
    “嗯!”
    小冰场上那几个抽冰嘎儿的孩子,看着孙建伍和柳春梅抱在一起,纷纷停下了玩耍。
    在袖子上抹了一把鼻涕,一个穿的像个小豆包的孩子说:
    “你们看,那个叔叔阿姨干什么呢?”
    “这你都不知道啊!叔叔在给阿姨看虫牙呢!”
    另一个小大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
    孙建伍把柳春梅送回宿舍,自己回到锅炉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推开门,就看见老张头坐在值班室里,自己一个人就着炒熟的黄豆,喝着闷酒。
    放下了行李,孙建伍走到老张头跟前。
    “师父,我回来了。”
    老张头一努嘴,示意让孙建伍坐下。
    拿出酒盅,老张头给孙建伍满满地倒上。
    “知道你今天在饭店没喝消停,喝吧!二头溜儿的高粱烧,不辣嗓子。”
    “嗯”
    孙建伍点了点头,端起酒盅,一仰脖把酒喝了干净。
    放下酒杯,孙建伍问老张头。
    “师父,东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张头抓了一把黄豆,放在孙建伍的跟前,然后说道:
    “我把东面的小库,收拾出了一个屋子。下午和后勤科要了一个木床和被子,都拾到利索了,我让东子以后就睡那屋了。那屋里暖和不说,还噪音小,睡觉不遭罪。”
    孙建伍一咧嘴。
    “到底是儿子啊,我怎么就没这个待遇?天天和你上下铺的,晚上还得听你磨牙、打呼噜。”
    老张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在孙建伍的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个脑瓜崩。
    “哎呦!师父,你偏心眼儿!”
    捂着脑门上肿起的肉包,孙建伍委屈地抱怨。
    老张头也没搭理他,给自己倒满了一盅酒,就着炒熟的黄豆,一口就诌了进去。
    “伍子,今天在饭店,我和韩国勇吵吵,我知道你回来肯定得问我怎么回事儿。所以,我让小东子先睡了,我等你,咱爷俩儿唠会儿嗑儿。”
    听老张头提到韩国勇,孙建伍当时就来了精神。
    老张头白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伍子,其实你师父我十几年前,不是烧锅炉的。我是个正正经经的一线工人,而且还是当时的车间主任,包装车间的一把手!”
    “啊?师父你原来是包装车间的主任?还一把手?”
    一听孙建伍不信,老张头两眼一瞪。
    “咋?不像?你个小王八犊子别老是一惊一乍的!我刚才说哪儿了?哦,一把手。你师父我当时在咱们厂,也算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不是和你吹,什么劳模、先进,我不要,厂里都得年年主动给我。单位就是有个好事儿,都得可着我们车间先来。那时候,咱们朱厂长,韩国勇都在我手里干过技术员。他们俩也都是在我车间提干当得干部。”
    “老朱那人是不错,在车间里除了干活,就是每天帮我分担班组的报表。群众基础和口碑都好,所以当年在知识分子提拔里,我第一个就把朱光喜报了上去。再后来,老朱也是越干越好,一步一步从小技术员,走到了化肥厂一把大厂长的位置上。”
    “朱光喜走了以后,厂里又给我车间分来了一个中专生,也就是韩国勇。这韩国勇刚来的时候,本性不坏,人也挺精明。我就把老朱之前干的那一摊,都交给了他。韩国勇接手的也快,甚至一段时间,他干得比老朱都要出色。所以,我对韩国勇这小子也是格外的关照,什么事儿都放心大胆地让他做。”
    “可能也是这韩国勇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他分来的第二年,农资局下了文件,对于今后的知识青年提干有了新要求。就是不光在工作上要表现突出以外,还要对厂里有具体的建设性贡献。说白了就是你他妈不光得干,还得想办法怎么快干。”
    “可包装车间,伍子你也去过,除了人就是人,你能有什么建设性的贡献?这韩国勇一听说,提干改了规则,就天天闷闷不乐,工作也逐渐消极了起来。我做了他几回思想工作,这小子一句也听不进去,天天就是借酒消愁。我呢,也理解他,一个半大小子好不容易上了几年学,来这破厂子,不就是为了提干当干部,将来有个好前程吗?
    老张头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后来,我又找他谈了几次,他也算渐渐地收了心。工作上,也回到了正轨上去了。可是没有几天,这包装车间的灌装机,总是莫名其妙的出故障,动不动就和我们玩罢工。咱们厂的机器,大多都是苏联老大哥和咱们谈恋爱的时候援助来的。后来处处,两个人黄了,人家老大哥也就不管你了,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机器出了问题,车间里都是一帮没文化的大老粗,会操作,可是修,我们没一个人会啊。这时候,这韩国勇就自动跳出来,主动说要修好灌装机!”
    “我当时也是怕影响了生产,就同意了韩国勇的请求。让他领着电工就开始所谓的维修。他们俩人修来修去,鼓捣了半天,也没鼓捣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当所有人都要放弃了的时候,韩国勇突然提出把原来的电机功率加大,整个电机组全部换掉。我是不懂什么电机不电机的,可是电工一听,就不干了。说是韩国勇这么干就是违规操作,破坏设备使用寿命。为此,他们俩还大吵了一架。韩国勇见没人支持他,他就找到了厂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老厂长,厂子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灌装机的电机只能换一个两个,不能全部换掉。”
    “师父,那设备革新不是好事吗?这和你来烧锅炉又有什么关系?”
    孙建伍听着听着,就打断了老张头。
    老张头在孙建伍的头上又是狠弹了一记脑瓜崩。
    “当时,他们技术革新我没反对,相反我还挺支持他们。可是后来有一天,这韩国勇找到我,要我批准他们晚上加班加点搞研究。伍子,那几年咱们国家困难,用电也是按计划调配。除了加急任务以外,车间另外加班是不允许的。所以我也就没同意。谁承想,这韩国勇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拿了车间钥匙。晚上领着电工就私自上了机。”
    “唉!刚上机没多一会儿,那更换完的电机电压过大,运行的速度也是太快。电工直接缠进了机器里,韩国勇当时也是吓傻了,直接丢下电工一个人跑了出去。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个电工浑身被机器绞得稀碎,拼都拼不出个人样来。后来,厂里成立了调查组。韩国勇一口咬定,车间钥匙是我给他的,并且晚上作业也是经过我同意的,包括那个电工发生事故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厂子就相信了他韩国勇说的了呗?”
    孙建伍问道。
    “厂子相不相信他韩国勇,我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情发生了以后,我就从车间主任直接撸成了工人。我自己那时候也是好脸,一咬牙,我和厂子提了请求。离开了包装车间,进了这锅炉房,一干,就干到了现在!”
    “这韩国勇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你今天和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不过,师父,我今天又惹祸了!”
    老张头刚刚端起的酒杯,还没等送到嘴边,一听孙建伍又惹了祸,气的张口就骂:
    “我发现了,你这小王八犊子一天不惹事儿吧,你指定浑身准没劲儿!你这是又惹到了那路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