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柳雨烟从不相信，路平南会不爱她的。
她盯着路平南看，想从淡漠的眼神里，看出点别的。
路平南在一次次绝望中，终于在整个人整颗心，甚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压碎了，踩碎了，才终于能下定决心去放下的。
他现在只有了恨。
路平南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话多的人，每次见到柳雨烟都是让着她，现在却字字句句那么尖锐。
而且，话越来越少。
充斥在柳雨烟心中的那种窒息与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
她不敢再去多想。
其实是她胆小，不想去承认。
她明明有心中的白月光。
怎么会真的爱上路平南。
可路平南现在那么丑，把自己弄成一副鬼样子，又病得不死不活。
柳雨烟，居然没有厌恶感。
这样是不对的。
而非她不可的人，现在真的想逃离。
离开她身边，又想去找谁呢？
难道会是陆冰雪么？
柳雨烟略有些迟疑。
陆冰雪总是说她看上路平南了，但路平南没有承认过。
路平南现在确实只想逃离。
“是了，你说确实对，10年了，你也知道我爱了你10年了。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除了一次次对我的伤害，激进一切的侮辱我。柳雨烟，你给过我什么？”
柳雨烟咬了咬唇，对于这个她很心虚。
但是她对路平南的了解，是刻在骨子里的，知道路平南最想要什么？
柳雨烟慢慢坐在了路平南的床边，伸出手拉住他那只满是伤痕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拥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孩子，呵呵，你跟我提孩子？”路平南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因为痛啊。
他的心，再一次被这个女人攥在手里用力扯碎了。
路平南用尽全力张大嘴，用力吸气。
即使这样，眼泪却仍憋不回去。
“孩子，我的孩子？”路平南抽回被柳雨烟拉的手。
“不是被你亲手杀掉了吗？”
柳雨烟还不明白路平南的意思。“是啊，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怎么了，你改主意了？”
“路平南，你把我当什么？你改主意了，是你想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吗？”
路平南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这个话题，与之前所有的情况一样，他们在一起只有争吵。
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一件事好好的说清楚。
路平南只觉得好累。
他从来就没有被爱过。
没有得到过尊重。
而这个女人，现在还在压榨他最后一丝可能的希望。
如果她留下那个孩子，不是听许平宇而打掉，他可能就会毫不犹豫回头了。
他们有孩子啊，他不会让一个孩子在一个分崩离析的家里长大的。
路平南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
虽然爸爸是个负责任的好爸爸，但是单亲家庭的那种缺失，是整个人生都无法弥补的。
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
这一切，都是被柳雨烟亲手毁的。
她现在还说，是他不想要孩子？
“咳咳……”
路平南胸腔中的那种窒息的气息，一下从喉头喷了出来。
周医生说，他再这样下去，随时会没命。
路平南听过很多遍，柳雨烟也听过的。
她就像没听到一样，一遍遍折磨自己。
路平南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在死前，他只想逃离这个女人的视线。
“分开吧。”
柳雨烟看着路平南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就像随时会真的离开。
柳雨烟这会儿也是怕了，她去叫了林医生来。
站在路平南的病房门口，她的脑子里，有的是路平南绝望又毫不留恋的眼神。
他不会真的死吧？
柳雨烟慢慢走到了妈妈的icu病房，妈妈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是医生说，确实有好转的迹象，耐心等着。
随时会出现奇迹。
“多跟她说说话，讲一些她最惦记的事。”
柳雨烟抓着妈妈的手，讲了好多话，都是关于路平南的。
“妈妈，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他要离开我了。我是不舍得，所以我不会允许他离开的。”
“妈妈，如果真的是他用花瓶砸了你。说明他就是个狼心狗肺，就更不能让他离开了。”
余蔓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动了几下。
柳雨烟的话说得不少，一直在说路平南，却不提名字，只用“他”代替的。
“医生，医生。”
柳雨烟激动地大叫着。
给余蔓治疗的是一个几人小组，柳雨烟花了钱，而她也因身份能决定院方最终的决定。
这几个人是知名的脑科专家。
所以余蔓在进入植物人状态后，还能在慢慢好转中，与他们有很大的关系。
几个医生对余蔓的身体检查后，确实了余蔓有了一丝意识。
“你跟她再多说说，尤其是刚才说的话。她的眼珠在无意识的转动了几下，也能无声地吐一两个字，你好好听听。延着她的话继续说。”
柳雨烟在医生的引导下，终于明白妈妈说了个什么字。
“他？”
几个医生你看我，我看你，又看向柳雨烟。“你妈妈最惦记的哪个人？”
此时，柳雨烟却在发愣。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妈妈的意思，难道就是说，路平南真的是用花瓶砸她的凶手吗？
所以在自己说着和路平南的事时，妈妈说了“他”。
她刚才一直在说路平南。
只有这个，才是真正的真相。
是他。
真的是他啊！
路平南，你好狠的心。
藏得好深啊。
就在柳雨烟心中升起滔天恨意时，医生连着叫了她好几声。
“柳总裁，柳总裁，您母亲最惦记的人是不是你的父亲啊？”
从未听说过柳氏上一任的掌门人早逝的情况，他的妻子都又称植物人了，而这位丈夫，没有露过面。
“他在国外呢。”
柳雨烟是故意没有通过他的，她一点也不想见这个人。
而且妈妈跟他的感情，早就不剩多少了。
柳雨烟还不知道，早在余蔓刚出事，有人就把这件事通知了柳天阳。
而柳天阳，确实与余蔓几乎没有感情。
所以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赶。
而接他的人，早在机场等着了。
“柳叔叔，好久不见。”
柳天阳站在那把坐在轮椅上的这个半残废，看了又看。
他不太敢认。
“你……路……”
许平宇暗咬牙却挤出一个笑。“我是阿宇啊，许家的。”
“哦，和我那个女婿是双胞胎。”柳天阳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你给我发的信息呀，我老婆现在还活着吗？”
许平宇尴尬地点点头。
他本来是来卖个好的，没想到，这人比自己还混不吝。
“柳叔叔，我一会儿要去参加一个富太太们的 party，就不能送您到医院了。”
“等等。”柳天阳笑着拍了拍许平宇的肩膀。
“医院什么时候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