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夫人结案了,这是结案陈词,还有抄没的东西整理出来的单子。”
灵才把府衙里送过来的东西,呈给了谢玉惜。
粗粗扫过陈词,谢玉惜没太放在心上。
就知道杜妈妈口供无用,二房有个二太夫人坐镇,自然知道适可而止。
含茹和佩兰一起看抄没出来的单子,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冷嘶:“这么多……”
谢玉惜说:“定不全是杜妈妈私宅里抄出来的,我估摸着还有那边悄悄塞进去息事宁人的。”
佩兰觉得头皮发麻。
她是一等丫鬟,也学过管家理账,自然知道二房自从帮忙掌着伯府之后,肯定会捞油水。
只是没想到会捞好几千两。
“夫人,所幸也还了这么些回来。”
佩兰宽慰谢玉惜。
灵才还问了两件事:“夫人,府衙还回来的东西,怎么处置?杜妈妈的儿子,还管不管了?”
“充入公中。”
毕竟也是从公中贪走的。
至于杜妈妈的儿子,谢玉惜语气淡漠:“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桐源多少人想念书,砸锅卖铁都念不起,杜妈妈的儿子身为家生子,得主家大赦,允许他去学里念书。
他却不珍惜读书的机会,在烟花之地厮混。
这种人,即便没有参与贪墨,也不值得被救。
这边,灵才回完话退下,便赶着去给梁仲骁也交代一番。
紧接着陆家就来了人,送了些滋补的药品,还有一些妇人用的花露、头膏,香味奇异,和桐源街上卖的都不同。
几个丫鬟欢喜极了,围着闻起来。
秦妈妈也嗅了嗅香膏,笑道:“郡主用的肯定不是普通东西,说不定是京货。”
“您挑一些适合闺阁女儿用的,给珠儿送去。剩下的给小婶子还有郑姐姐送一些。”
秦妈妈点点头,很细心道:“我找大夫看看,有没有含麝香的。”
听说女子用麝香不易怀孕。
她可不敢给谢玉惜用含麝香的东西。
梁珠收到了谢玉惜派人送来的香膏,还有点惊讶:“这月府里买的香粉,不是已经送来了吗?怎的又送?”
佩兰笑道:“这是昌祺郡主送给夫人,夫人让奴婢分给您的。”
梁珠笑起来,她戴着帷帽,虽然看不见脸,但却看得见她的下巴在动。
她放下画笔,欢快地起身:“我去谢谢婶子。”
佩兰追着她:“三小姐,夫人和郑太太明日一起去陆家陪昌祺郡主打牌,夫人让奴婢问,您要一起去吗?”
梁珠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继续到环秀堂去,见谢玉惜坐在榻上,扑过去,声音很软和:“婶子,您要带我出去见客?”
谢玉惜挽着梁珠坐下,自己的胳膊撑在小几上,托腮凝视梁珠。
她轻声问:“珠儿想去吗?郡主家里有好吃的糕点,京城厨子做的,和咱们府里的糕点味道完全不一样。”
梁珠有点犹豫,最后点了点头。
她岂不知婶子都为做了些什么?
小婶子只是想让她胆子大一点,见识多一点,和人交往密一点。
即便将来她真的嫁不出去,也能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她不想辜负了她。
次日。
谢玉惜与梁珠一起精心装扮过后,约着郑氏一起到了陆家。
梁珠本来还说:“婶子,我……我就不用打扮了。”
觉得自己貌若无盐,又戴着帷帽不见人。
不用浪费脂粉。
却在昌祺郡主一见到她,便夸她“好香软个小丫头”时,红了脸,心里也有了点喜悦。
她从小出门就少。
很少有人夸她。
“还不谢郡主?”
谢玉惜笑眯眯提醒梁珠。
梁珠福身,跟着谢玉惜学画画的时候,基本的礼节她也学过,福礼的动作行云流水。
她本来就纤细,衣裙轻飘,倒有了一丝仙气儿。
昌祺郡主本就闺中寂寞,同谢玉惜很谈得来,对她家的晚辈更是多了一分照拂之意。
便和梁珠开起了玩笑:“怎的到了屋里还戴着帷帽,莫不是怕本郡主看上你,要你给我做外甥媳妇?”
梁珠最怕提到嫁人的事。
身体一僵,话都不敢回。
如墨在昌祺郡主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挑了挑眉毛,没再继续开玩笑,笑着道:“走走走,打牌去。”
到了偏房里面,三个人加个丫鬟,凑了个局。
昌祺郡主边摸牌,边说:“本来请了黄夫人,她婆婆病了,正侍疾来不了。”
后来想别的人,又觉得太匆忙,就罢了。
谢玉惜和郑氏接上话,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便满屋的欢声笑语。
梁珠就在旁边静静地观察。
直到厨房里送了点心进来,如墨领着她到末间里去用点心,昌祺郡主才同谢玉惜低声道:“你这个婶子当的真是够尽心的,如墨和我说这丫头脸上有胎记,已经到了影响嫁人的地步?你可有打算?”
说时怕梁珠听到,时不时用余光看着那边的绸帘。
谢玉惜一边出牌,一边抿了抿唇,小声道:“打算让珠儿怎么舒服怎么来。”
昌祺郡主点头:“倒也是,以你们西宁伯府的门第,她便是低嫁些,夫家也不敢亏待了她。”
“没打算让珠儿出嫁。”
谢玉惜忽道。
连郑氏都惊讶抬头,“珠小姐不嫁人吗?”
轮到昌祺郡主出牌,她手里捏着一张牌都忘了打出去。
谢玉惜不紧不慢道:“郡主您也说了,以我们家珠儿的出身,没必要吃苦,何必硬吃?犯不着让她低嫁。除非她自己非要嫁。”
她微微一笑:“郡主快出牌吧。”
昌祺郡主心不在焉地打出去一张,眼神一直粘在谢玉惜身上。
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姑娘家不出嫁,一直留在娘家,以后不得被人各种非议?以后谢玉惜她自己的女儿还想不想嫁了?
她身为郡主做事尚要顾及父兄,遵守妇德,谢玉惜竟不怕的吗?
梁珠躲在绸帘后面,眼睛泛红。
原来在婶子心里……竟是这样为她打算的啊。
偏室里,几个人抹牌出牌,打了好几圈,兴致正高,梁珠也从末间里出来,氛围正好。
李惠风的小厮跑了回来,拉着脸在外面喊话:“郡主,少爷出事了!”
昌祺郡主一听熟悉的声音,眼睛一闭,咬牙切齿,撂下牌,出去问道:“李惠风他又怎么了?”
小厮苦瓜脸:“少爷又和人打架了!”
谢玉惜跟着出来,忙问:“是和西宁伯府的大少爷梁虎吗?”
小厮:“那倒不是。”
谢玉惜刚松了口气,就听小厮道:“少爷把夫子给打了一顿。”谢玉惜偏头去看昌祺郡主的脸色,只见她怒发冲冠,手中仿佛提了刀:“李、惠、风!”
梁珠在里面,眨了眨眼,和绿漪嘀咕:“谁是李惠风?”
绿漪摇摇头。
可能和他家大少爷一样,也是个小霸王,她便道:“姑娘,别打听这种人,离他远着些。”
梁珠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