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之童年是不幸的。
没人教他爱人。
也没人爱他。
还要逼迫自己生活在何璐这种阴暗险恶的人身边。
犯错的不是他,他却又不得不为犯错的人买单。
久而久之,心境发生转变,自然,不懂得爱人。
但何璐的心狠手辣,他倒是有样学样。
虞婳清楚感受到容砚之胸腔有力的呼吸。
容砚之轻轻地说:“那他也不如我。”
“……”容砚之还真是不会内耗。
虞婳依着他,“是是是,不如你,睡吧,晚安。”
其实虞婳下午休息了很久,这会儿有点儿睡不着。
但是又不想清醒的跟容砚之掰扯乱七八糟的。
还不如逼着自己睡呢。
哪怕是装睡也好。
容砚之唇角微抿,垂了垂眼,落到虞婳雪白的脖颈上,喉咙滚了滚,语调不疾不徐,“我也可以改。”
“尝试你说的,学会爱人。”
虞婳呛他,“你不用学啊,就你对景挽那态度……哪个女孩都招架不住。”
只不过她不喜欢罢了。
容砚之靠他的颜值能力,会不会爱人,有那么重要吗?
给予对方足够的物质需求,对方都能眼巴巴贴上来,爱上他。
可惜,虞婳对那些不care。
该有的,她自己能争取到。
争取不到的她也不强求。
她更不屑于某个男人,为了她而改变。
容砚之听到虞婳又冷不丁提起景挽,表情淡了下去。
“分明是你自己招惹来的人,何况,我说过,给她准备那些东西一句话的事,又不难。”
对景挽的温柔,也全是装的啊。
容砚之委屈死了。
找人过来的是虞婳,最后又成他的不是了。
虞婳:“啊对对对,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啊,以你的财力长相,本身就不需要学会爱人啊,脾气再差也多的是人喜欢。”
甚至还就有人喜欢挑战他这种人,觉得刺激呢。
诚如逢临所说,人都有猎奇的心。
“可我不想要别人喜欢。”他喉咙艰涩,“只想要你喜欢。”
虞婳闭眼,听不得他这样说。
他一这样说。
虞婳就会想起上一世。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用看狗的眼神,喂她喝下毒药,还要动作折辱地拍拍她脸,问她好不好喝。
钻心刺骨的疼在胸口到处穿梭,虞婳甚至要呼吸不上来。
午夜梦回间,想到这个男人,她身体都是冷的。
这样的人,哪怕爱她,给她自由,给她一切,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
所以她自私利己,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想要离开容砚之的身边,这是一直不变的念头。
“怎么不跟我说话?”
容砚之缠着她。
就像小妻子缠着归家的丈夫,小鸟依人。
这种反差感落到容砚之身上,居然没有很怪异和突兀,还莫名的契合,可爱——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男人的美貌,能成为一把利器。
虞婳:“困了,安静点。”
“……”
容砚之蹭了蹭她,像只金毛,“好。”
——
展览如约而至。
s.t研究院这次震慑挺大的。
毕竟好些年没有举行展览。
这样庞大的研究院,京城以及世界各地,不少名流慕名而来。
虞江月跟虞牧、虞炀一同出席,其中还有虞父虞母。
三哥不在。
大哥病了躺医院静养。
别人都穿着简单的便衣,虞江月倒是穿的光鲜亮丽而显眼。
精致的粉色开衩礼裙,双腿笔直白嫩,头发特意做了个卷发造型,散在腰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尝试风尘女子,
路过的人,视线频频落到她身上,视线充满审视。
虞江月以为是自己魅力吸引了大家注意,做作地拨弄头发,看向虞牧,“二哥……我今天是不是穿的太显眼了……我看大家好像穿的都是常服。”
虞牧动了动唇,刚要说话,虞炀嘴就跟抹毒了一样,抢先回答,“你知道就好,我是没见过什么人,参加一个展览穿的如此花枝招展。”
“又不是什么大型聚会。”
虞江月瞪了眼虞炀。
后者吊儿郎当,姿态和动作散漫的像街边二流子。
虞江月气的躲到虞父虞母身后,哭唧唧的,小声说:“我又没问你。”
虞母爱女心切,立马怒斥虞炀,让他跟妹妹道歉。
虞炀懒得理人,本来就不想参加这个什么展览,要不是二哥,他才不来。
敛起双眸,轻嗤一声,自顾自的一个人往里面走,不再跟他们搭腔。
借虞牧的光,这一路上的侍者,以及来参加展览的大佬,都对虞家人态度格外尊敬。
尤其是虞江月,沉浸在这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不需要主动去跟任何人交谈,进了展厅,多的是人主动跟她交谈,就连记者,都会下意识地将所有镜头给向她。
——
程无双觉得有些晦气,因为看到了虞家人进展厅的一幕。
皱眉说:“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虞婳平淡道:“虞家那位二少爷,是s.t研究院的一员。”
程无双愣了愣,“那咱们还要进去吗?”
她知道虞婳现在跟虞家人关系很僵。
“进,为什么不进?你不是很想看看这个展览吗?”
虞婳眯眼,她也有许久未曾见到那些老朋友了。
程无双:“可是我担心你。”
她垂了垂眼帘,心情复杂。
程无双知道虞家人对虞婳来说多重要。
虞婳可以为了家人放弃朋友,放弃努力经营的医馆。
程无双永远忘不掉当初虞婳被接回家时,兴高采烈的神情。
要知道,她从认识虞婳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她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哪怕黑市的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喊九姐,她表情也未曾有过一点骄傲。
程无双一度以为她是机器人,直到虞家人的出现,让她有了正常人该有的开心情绪。
可惜虞婳回到虞家后,显然没有得到该有的对待。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程无双不想看见虞婳难过。
虞婳点了点程无双脑袋,笑容轻慢,“你费尽心思得到的邀请函,凭什么要因为有讨厌的人在,就不去呢?这不是委屈了我们自己吗?”
“更何况——”
“该害怕的,是他们。”
程无双脑袋懵懵的,有点儿不理解虞婳的意思,“他们?他们怕什么?”
“别想了,先进去再说吧。”
虞婳说完,往前走。
程无双急忙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