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曦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继续说:“贤妃从小在宫里长大,她的母亲那么精明,贤妃虽然算不上聪明,也绝算不上蠢,她了解皇上说一不二,所以只能来求本宫,她也明白本宫若是容不下她,早就将她打发出宫了,今日敢大着胆子和本宫说这些,也是笃定本宫没有真正的将她看在眼里。”
阿唯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本来就算不上娘娘的威胁,娘娘以前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如今皇上都让她出宫了,娘娘更不会因为她说几句不该说的话,就一定要皇上重处她,她觉得像娘娘这样聪明的人不会因为一个无用的人改了皇上的初衷。”
许言曦微微一笑,将茶盏放在桌上:“确实如此,本宫若是一味的小肚鸡肠,不顾皇上的想法和感受,恃宠而骄,又怎么能一直得到帝王的真心。”
以前一直厚待贤妃,这次也没有和贤妃计较,还不是为了慕景宸的面子,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好,自己对他也是付出了的。
阿唯轻声说着:“当年皇上因为失去娘娘肝肠寸断,不管不顾的两次去燕国将娘娘接回来,奴婢都为此感动了,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娘娘,娘娘在怀孕期间,无论别人如何接近勾引,皇上都没有看别人一眼,一心一意对娘娘。身为皇帝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娘娘依然还对皇上有所保留吗。”
许言曦忽的想起贤妃刚才说她不爱皇上,到底什么样才算是爱,其实这个界限对她来说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怎样才算的上是爱。
至少她对慕景宸是喜欢的,她也想过去回应他的爱,也觉得自己是爱过他的,可是她做不到为了爱他不顾一切,更不会将他当作自己的全部。
如果一定要论个清楚,她爱慕景宸远远比不上他爱自己。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相爱容易相守难吗,就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再多纯粹的爱意,也禁不住长年累月的消耗。或许每个人眼里的爱都不一样,本宫所认为的爱是头脑发热,做出不合常理打破常规的事,可本宫认为这种不会长久,而让两个人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长久维持下来的就是分寸。”
沉默须臾,她低喃道:“贤妃一家于本宫而言不是兔死狐悲,而是前车之鉴。”
阿唯点着头,说道:“学到了!”
许言曦一愣:“你学到什么了?莫不是夫妻之道!”
阿唯脸色一红:“哪里的夫妻之道,奴婢才没有嫁人的心思,奴婢觉得娘娘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要说夫妻之间,任何关系都是要有分寸,不能因为一时的感情好,就做越界的事,不然翻脸是迟早的事。”
许言曦看着阿唯的目光满是赞赏之意:“你的心智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以你那急脾气,惹恼了你谁也不怕,就刚才贤妃对本宫说那些话,若是换作之前,你早就给她一通教训了。”
听到被娘娘夸赞,阿唯得意的说道:“刚才在娘娘身边,听到一个妃子居然敢在皇后面前说什么兔死狐悲的鬼话,还说了一堆娘娘不爱皇上的话,奴婢真想上去抽她两耳光,转念一想,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就剩下一些胡说八道的本事了。”
许言曦打趣的说道:“是啊,本宫的阿唯一向善良。”
“还有就是,奴婢扇她一耳光是小,若是传出去,别人可要笑娘娘不会约束身边人,宫女竟敢打妃子,这样会丢娘娘的面子,贤妃不知天高地厚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丢的是她的人,奴婢可不能跟她学。”
许言曦噗嗤一笑,转而又正经的说:“你这样想很对,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本宫,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在别人没有动手的情况下,最先伸手打人耳光首先丢的是自己的脸面,其次才是别人丢脸,想对付人有很多方法,而动手打人是最不体面最无用的方法。”
还又费力气又手疼。
阿唯一双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动手打过人,原来和娘娘在扬州老家,府里的人个个都对奴婢客气。进了宫,宫里上上下下因着奴婢是娘娘跟前的人,都是上赶着巴结,就算遇到不平的闲事,奴婢也是告诉了掌事的,让他们出面处理,从没有出手打过人,这样说起来,也算一个体面人。”
阿唯冲着许言曦又是谄媚的一笑:“奴婢的体面,只因跟对了一个好主子,别人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没人敢欺负奴婢,而奴婢更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小人。”
许言曦莞尔一笑:“你是个体面人,本宫脸上也有光不是。”
“都是娘娘教的好。”
许言曦忽的想起什么来,“算起来,苏楠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她没有公婆,本宫担心很多事没有人帮她操持,你亲自去一趟,帮她将生产的事都提前打理好。”
阿唯笑道:“娘娘对苏楠真是事无巨细,苏楠本就是个细心的人,她自己的事一定一早安排的妥妥当当,还有张钊,对苏楠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许言曦脸色一板:“苏楠虽然细心,可她也皮实,张钊又整日在皇上跟前,又是个男人。苏楠没有别的亲人,本宫自然要对她多上心,你这是没生孩子,你要是生孩子,本宫一定会提早两个月让产婆住在你府上。”
阿唯面色一囧,边说边往外走。
“奴婢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有吃苏楠的醋,更没有想嫁人的想法,奴婢这就去苏楠那。”
两日后,到了晋王和毓华公主成婚的日子。
因为晋王被禁足,和毓华的婚事一切从简。
新婚夜,晋王看着身穿红嫁衣的王妃,眸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公主这样大好的年华,和我囚在王府孤寂一生,实在可惜。”
而毓华看到晋王的那一刻心神恍惚了一下,晋王不仅和皇上长的有些像,看上去十分的雍容有气度。
她眼波微流,含着明媚的笑:“王爷会忍心让我跟着您一辈子不见天日吗?”
晋王似笑非笑:“自然不忍,只不过境遇如此,我无力改变什么。”
“只要王爷心里一直想着,相信总有一天能达成心中所想。”毓华的声音低不可闻:“我相信王爷一定能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