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慕景宸将琛儿放到床上，又去见了陈姑姑。
    他见到陈姑姑，心里不仅仅是生气愤怒。
    “你辅助朕有功，朕待你也不薄，你在朕面前说皇后的不是，朕也只是将你赶出去，你却仍然死性不改，骗朕说贤妃被人杀了，还在朕面前演的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心疾首的戏码，口口声声说着贤妃的死和皇后无关，实际上还是在算计皇后。”
    陈姑姑在皇上眼中已然窥探到了杀机，她不甘的极力辩解。
    “奴婢并未算计皇后，只是担心皇后的身份和手段有朝一日威胁到皇上，这才不得已想了一个骨肉分离的法子，为的就是除掉皇后身边的爪牙，皇上应该知道苏楠是言瑜一手培养起来的，她留在皇后身边皇上如何安心。”
    慕景宸看着陈姑姑的目光满是失望：“就算苏楠一开始是言瑜的人，却对皇后最忠心。你总是找那么多借口，为的就是挑拨朕和皇后的关系，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朕和皇后失和吗？”
    陈姑姑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难道皇上忘了自己的身份吗，您是皇帝，您是不可以如寻常男子痴恋一个女人的，这样您会被人拿捏的。”
    前段时间她刚说了，皇帝做什么都可以，如今真面目被揭穿，又是老生常谈。
    “寻常男人都可以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喜好，朕坐拥天下，为何别人有的朕不能有。”
    “皇上可以宠爱一个女人，可也要有个限度，可是皇后恃宠而骄，她在皇上面前说的千好万好，却阳奉阴违，皇上当着她的面说定，苏楠生下孩子三日后带回宫审问，皇后却抗命不尊。”
    “皇后早就看出了你的诡计，她这不叫恃宠而骄，叫聪明睿智，朕的皇后聪明难道不行吗？”
    “皇后聪明是好事，可是她太聪明了，她又是燕国的长公主，她们父女二人都是工于心计之人，她稍稍耍了一个手段，就让皇上帮着言瑜当上了燕国皇帝。万一有一天，她惦记上了皇上的皇位……”
    “住口！”慕景宸怒斥，“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一再的挑拨离间。”
    言瑜没有儿子且不能生育的事不能对外人道也，可慕景宸心里如明镜似的，不要说言瑜惦记大周了，日后他苦心经营的燕国也会上赶着交到自己手上。
    防备言瑜夺大周不是庸人自扰吗。
    再说他完全没那个本事，曦儿也不和他一条心。
    而曦儿她不喜欢理朝政，如果她想要皇权，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慕景宸瞧着陈姑姑，语气低沉。
    “陈姑姑，你和姚太医帮过朕很多，朕一直记得，朕也真心想对你们一家好过，即便知道父皇并未说过让贤妃跟着朕，可是因为你借着父皇开了这个口，还是答应给贤妃一个妃位，可是你们真的太让朕失望了，尤其是陈姑姑你，你容不下朕和除了你们之外的人亲近，哪怕是朕的妻子，实在是太毒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陈姑姑也知道皇上这次一定不会轻饶自己了，她卸下了全部的伪装。
    “是奴婢毒，还是皇上薄情寡义，太后死的时候皇上只有八岁，你只有一个嫡子的身份，却没有先皇的喜爱，宫里的娘娘和皇子都把您当成眼中钉，是奴婢帮着你化解一个又一个的危机。
    贤妃是从小就在皇上侍奉的，从情分上看皇上难道不应该最宠爱贤妃吗，可是你偏偏就看上了皇后的美貌，而贤妃这么多年的尽心伺候比不上皇后的几句甜言蜜语，她几句好话，就将皇上哄得什么都忘了。”
    慕景宸闻言冷然一笑，他从未想过一直将他带到大，口口声声说拿他比自己女儿还要亲近的人还有这副面孔。
    他眸底猩红，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难怪你会落到这个地步，合着你只看到自己的付出，看不到别人做了什么，朕八岁怎么了，朕那时候无依无靠就很会伪装隐忍了，朕躲过那么多次危机当上皇帝，你是有功劳，可最多的还是靠朕自己。
    还有皇后，你只看到皇后长的美，聪明会讲话，可你为什么没有看到她会做事，朕刚登基时，她明里暗里帮了朕多少，可她从来不邀功。她为自己打算的同时，也会站到朕的立场上想事情，能够将心比心，你是朕的心腹，你做到这一点了吗？”
    陈姑姑不作声，殿内安静，唯听到贤妃怯懦又压抑的啜泣声。
    慕景宸长长叹了一声，自己很小就学会了伪装，却从未想到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更会伪装，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许是你在宫里混的太久了，都成了精了，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姚太医怯懦，贤妃没有主见，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还有你敢对朕指手划脚，你明知道朕不喜，还搅合朕和皇后的事。”
    “皇后无非就是一个奸臣之女，皇上就将她宝贝的不行，难道您忘了，太后临终前交代说让奴婢把皇上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母后死后，身边只剩下父子手足相残，他厌恶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他一度觉得陈姑姑一家是他在世上少有的温情，到头来对他所有的好都是为了他们自己。
    慕景宸冷笑：“母后在那么无助的情况下只能对一个宫婢托孤，你却当成了扶摇直上的筹码，你是不是觉得朕该封你为太后才算对的起母后的临终遗言？”
    他的目光骤然一冷：“你在宫里那么多年，始终都没有明白一件事，朕之所以登上皇位，最主要的不是你的辅佐，也不全是朕的隐忍和心机，而是朕是父皇的嫡子，是朕这个身份。”
    陈姑姑身子猛然一震，颓废的瘫倒在地。
    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够清醒，就因为陪皇上度过那么多年难熬的日子，从内心深处把他当作了家人，却忽略了无论何时他都是皇子，是皇帝。
    他的语气沉沉：“朕不是色令智昏的皇帝，皇后配不配的上朕的爱，朕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费那么心思，你带着贤妃出宫吧！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