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宸坐在御辇上，长长的仪仗，后面还跟着无数宫人以及侍卫。
    许言曦恭敬的跪在他面前，慕景宸并未下御辇，更未说让她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何事？”
    许言曦温和的语气带着些许卑微：“那日是臣妾不对，臣妾知道皇上近日心烦，不该顶撞皇上。”
    慕景宸冷声道：“难道朕心情好的时候，你就可以顶撞朕了吗？”
    许言曦咬咬唇，语气微颤，“臣妾知错。”
    慕景宸没再说话，乘坐御辇从皇后身边走过。
    从此之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皆在背后议论纷纷，皇上为这些接连发生的怪事心烦意乱，就算皇后娘娘也不能令其开怀，反而遭了皇上厌恶。
    仔细想想也是，就算皇后娘娘再美再聪明，一位帝王已经独宠了她超过了十年。
    再好的女子在帝王面前久了也有腻的一天，后宫从来不存在荣宠不衰。
    还有很多人都猜度着，或许因为董贵妃的死带来许多祸事，皇上迁怒上皇后娘娘，不再宠爱她。
    过了没几日，太子郑重其事的跪在慕景宸面前。
    慕景宸屏退了身边人，低声说：“起来说话。”
    “营旗自焚，乌鸦撞城门，一定是有人故弄玄虚，如果有人悄悄在营旗上弄上白磷，也会引起自燃，营旗已经燃尽不容易查，可是儿臣暗中查问过，乌鸦撞城门之前刚在城门上刷了一层漆，漆上被人掺进血腥之物，也会吸引乌鸦。”
    慕景宸看着慕博琛不仅一脸的认真，说起话来有理有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琛儿真是聪明，小小年纪比朝堂上所谓的一些老臣强多了。”
    慕博琛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静，“儿臣见父皇因为这件事烦心，儿臣自然应该为父皇解忧。”
    慕景宸和声说道：“朕这些日子影响到你，尤其是还和你母后吵了架，不过父皇会处理好，一定会挖出身后的人，朕只是希望你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冷静对待。”
    慕博琛见父皇的话似乎很有深意，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慕景宸嘱咐道：“这两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往外说，也不需要再出面去查。”
    慕博琛虽然不明白父皇的用意，可是他知道父皇一定有他的道理，重重的点点头。
    慕景宸和皇后争吵那次，发生在十五，即便皇后三番两次主动求和，皇上一直没有去过凤仪宫，直到下个月的初一，慕景宸才去了凤仪宫。
    月光隐没，连星子都没有半点。
    殿脊重重叠叠如远山重峦，有倾倒之势，高高悬挂的宫灯，如鬼火点点，来往宫人皆是小心翼翼，当真凄凄如鬼魅之地。
    慕景宸来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许言曦就已经站在那等候了。
    慕景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径直走了进去，许言曦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进了寝殿，屏退了身边的人。
    慕景宸立即抱住了她。
    “曦儿，你偏要演这场戏，你知不知道朕演的有多辛苦，半个月都没能陪你，还要故意当着人和你吵架，对你冷淡。朕这样对你虽然是装的，可是心里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许言曦柔声安抚，“接连出了那么多的事，一定有一股不小的隐藏的势力在暗中筹划更大的阴谋，只要能将朝中的威胁全部清除，演几场戏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朕半月才能见你一面。”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放松警惕，皇上想想琛儿掉进冰窟险些被人暗害，比起这些受一些相思之苦算的什么，你要是想臣妾想的紧，臣妾就和你多闹上几次，只要去闹还是就可以见面的。”
    慕景宸苦笑，“帝后相会居然是这样的方式。”
    “那你到底想不想见我？”
    “想，就是怕你会真的心里不舒服，更怕别人在背后议论，觉得即便是演戏，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会的，臣妾觉得他们玩阴的，我们也玩，想想将那些人耍的团团转，心里倒是挺痛快。”
    慕景宸融融一笑：“等将他们揪出来，别人就会知道朕对皇后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正巧这一日许言曦又来了月事，所以什么都没做，相拥着睡在了一起。
    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这晚许言曦做了一个可怖的梦，萧哲举着剑对准了慕景宸的心口。
    在剑刺去的那一刹那，许言曦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殿内只点了一支烛火，许言曦很快发现自己是梦魇了，转头去看枕边人。
    只见慕景宸正用一双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怔忪的表情中包含了不可置信，还有无尽的伤痛。
    许言曦看着他那表情，比刚才梦里还让自己觉得害怕，这么多年来，他哪里这样看着过自己。
    还没等说什么，慕景宸已经起了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作为皇后，许言曦即便再着急，也不敢披上衣服出门，急忙穿好衣服就追了上去。
    慕景宸步子走的极快，许言曦快到承明殿的地方，才追上他，扯住他的袖口，连忙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慕景宸甩开她的手，脸色僵硬无比，一句话也不肯说，径直往前走。
    许言曦一脸懵，这会儿正是半夜，周围没有宫人经过，他什么时候这样对自己摆过脸色。
    见他这般许言曦心里有些慌慌的，他们可没有安排这出戏，他是真的生气了。
    问题是，他还什么都不说，他之前从来都不这样的。
    阿唯看着皇上的背影越走越远，俯在许言曦耳边说道：“看着皇上邪气的很。”
    阿唯说话的同时，身子悚然一惊，最近发生了太多邪乎事了。
    这么多年帝后从来没有吵过架，皇上对娘娘迁就的很，皇上却因为朝堂上的烦心事迁怒娘娘，娘娘几次求和，皇上都不肯原谅，到了初一不得不来的情况下才来陪娘娘。
    明明也睡下了，半夜里睡着觉皇上好端端的又对娘娘发起脾气来了。
    许言曦就纳闷了，之前吵架生气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她只是做个噩梦醒来，他就真的生起气来了。
    看他那副态度，心里生着大气呢，还真的给了自己脸色看，追到这里来哄他，都不带理的。
    演戏生气不算数，你还真生起气来，为什么生气，你就说啊，还什么都不说。
    你生气，老娘还生气呢。
    许言曦索性回了宫，将站在外面守夜的红蕊叫了跟前，问道：“皇上和本宫出来之前，你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