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似锦一路行进,终于来到了江北渡口。
由于早上急于赶路,文似锦未有进食。此时的她早已饥肠辘辘,看到渡口边的一个摊贩正在售卖热气腾腾的包子,她赶忙跑过去买了几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填饱肚子后,她便开始四处寻问前往苏陵城的航船。
经过一番周折,文似锦总算找到了一艘即将驶往苏陵城的渡船。她走上前去,与船夫商议好价钱,然后迅速交钱上船。其他乘客也陆续登船,他们都非常有秩序地排队,没有争先恐后。很快,船上就坐满了旅客。
船夫解开缆绳,开始用力地划船。渡船缓缓离开渡口,顺江而下,奔腾向东。两岸景色分外撩人,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然而,文似锦却没有闲情逸致去细细欣赏。初涉江湖,她心中既有期待和兴奋,同时又难免有些紧张担忧。她知道,这一次的旅程将会带给她更多的惊喜和挑战,但是面对未知的挑战,她还是忐忑不安。
随着渡船的行进,坐在渡船前头的文似锦感受到了微风拂面的清爽,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和船桨划水的声音,仿佛大自然为她演奏了一场美妙的音乐。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心中的疲惫和压力也渐渐消散。
上船后,文似锦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心盼望着江船尽快靠岸,早点到达目的地,不愿亦不敢与船上旅客过多攀谈交流。
其他船客也是相对少语,仅有同行之人偶尔传来几句说笑声。
航船向东行到不远处,就到了一个三叉河口。船家调转船头,进入北月河,溯流而上,往南行进。
文似锦静静地坐在船上,看着两岸的景色逐渐变化。江水越来越清澈,山也越来越高峻。她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和挑战等待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得了这些挑战,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勇敢地面对它们,不断地向前迈进。
眼见船内过于寂静,船家想着活跃一下气氛,让旅客们有一个更好的旅途体验,随即饶有兴致地哼起了小曲,唱起了歌谣。
北月河水清几许?濯我衣冠沐我足!
北月河水深几许?育我乡土稻谷丰!
北月河水美几许,鱼虾嬉戏鸟飞鸣!
船家洪亮悦耳的歌声响彻船舱,旅客们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更有几个性格活泼之人,击掌伴奏助兴。顿时,船舱内的气氛变得和谐热闹起来。
歌声伴着江船南下,不时引得两岸行人驻足聆听。放眼望去,这歌谣倒是与两岸景色相得益彰。山峰叠嶂、乡村田野,转瞬即过。时不时可以看到两岸三五妇人浣洗衣物,谈天说地。还有成群结队的孩童,在岸上追逐打闹,在水中嬉戏玩耍,欢声笑语不断。两岸稻谷硕果初结,河中鱼虾成群,天空飞鸟掠过。
好一幅北月河风情图!
文似锦坐在船舱内,听着船家的歌声和旅客们的欢声笑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感动。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美好和温暖,等待着她去发现和体验。她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旅程,去好好感受感受。
随着船家歌谣的活跃气氛,船上终于有人开始交谈,打破宁静。文似锦看到身旁的一位中年大叔与对面一位妇人交谈起来,她也好奇地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姐,你这是要去苏陵城做啥来着?”中年大叔面带微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他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声音格外洪亮。
“小兄弟,你好啊!我带我家闺女去苏陵城投靠我相公,一家团聚呢。前些年,我丈夫为寻生计,南下谋生。经过多年打拼,如今才算是在苏陵城站稳了脚跟。这不前些日子来信,说是生意越做越好,想着让我们娘俩过去帮忙,一家人可以相互照应嘛。”妇人声音略带憔悴,但眼中却充满了期待和幸福。她身形略显消瘦,鬓角几缕银丝清晰可见,额间几道皱纹深浅交错。
文似锦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得为这对母女感到高兴。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的陈大婶,她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冯秀玉,同样是勤劳持家的妇人。虽然昨天刚刚道别,今天却又这般想念。看来自己依旧是个恋家的孩子。
“娘,等到了爹那儿。我一定要让爹好好补偿补偿您!这么多年来,您为这个家真的付出太多了。吃了那么多苦,您看您都熬成什么样啦!”妇人隔壁的妙龄女子心疼地说道。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长发及腰,肌肤如雪,一副文静柔弱、小家碧玉的模样。
文似锦看向那位妙龄女子,心中不由得为她的孝顺和懂事所感动。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对母亲的关爱不够。她决定,要更加关心家人,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家闺女心疼我,孝敬我。呵呵~”妇人十分欣慰地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随之浮现。
“一家团聚啊!不错,不错!恭喜大姐啊!”中年大叔喜形于色,朝着母女俩拱手作揖,由衷地为这对母女感到高兴。
“请问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啊?你又是准备去苏陵城做啥?”妇人也微笑着,礼貌地询问中年大叔。
“小姓徐,名赛春。原是苏陵城城防军副将。三年前,因家中老母病故,回乡守孝。现今守孝期满,回城复职。不知你俩当如何称呼?”徐赛春娓娓道来,说到老母亲时,他的眼中隐隐泛起泪光,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这样。夫姓陈,村里人都喊我陈大婶,这是小女陈佩芳。徐兄弟,你也别太伤心。想必令堂在天有灵,她也不愿看到你一直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陈大婶柔声安慰道,接着让陈佩芳向对方问好。
陈佩芳遵从母亲的嘱咐,向徐赛春行了一礼。徐赛春直言无需多礼,并由衷感谢陈大婶的关心。
“徐大叔,苏陵城好玩吗?我听说苏陵城尽是才子佳人,还物阜民丰,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陈佩芳得知徐赛春在苏陵城待过,料想他对那里应该很熟悉,于是一脸好奇地问道。
“哈哈,陈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嘛!确实如此!苏陵城江河环绕,堪称水乡胜地。当地崇文重教,因而能人辈出,才子遍地。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世族颇多,自是不乏大家闺秀、端庄秀丽之女。”徐赛春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至于物阜民丰嘛,这主要得益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四通八达的交通。苏陵城北通中原,西连洪元,东面临海,南边靠河。如此便捷的交通,自然人流汇集,商机无限。各地商贾慕名而来,商业贸易因此繁盛起来。久而久之,当地百姓便越来越富裕,安居乐业了。”徐赛春口若悬河,讲得绘声绘色,先前的悲伤一扫而空。显然,他对苏陵城了然于心,无比热爱。
陈佩芳啧啧称奇,连连鼓掌,引得陈大婶三番五次劝其别激动。
一旁的文似锦默默地听着,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不敢插嘴。
即使文似锦依旧静坐不动,其他船客却已被徐赛春和陈大婶母女的热聊感染,悄悄打开话匣。他们三三两两攀谈起来,船舱瞬间焕发生机。
看到船客们和谐相处的一幕,船家会心一笑,换了首曲子,接着哼唱。
中午时分,船客们们纷纷拿出各自准备的干粮食用。待到困乏之时,便打盹休息。恢复精力后,仍旧闲聊。
不知何时,航船已过了一个新的三叉口,驶入朗月河,向东而行。
船上之人谈笑风生,夜幕悄然降临,明月升空,繁星闪耀。船客们简单用餐果腹后,静心休息。
此刻,船家早已交班,接力划桨。
夜色渐深,船客熟睡。漫漫长夜过后,骄阳从东方升起。
文似锦向来有早起的习惯,此时她已醒来。由于坐了一日的渡船,十分困乏,略显烦躁,她便走到船头,对着船家低声问道:“船家,我们大概几时能到苏陵城啊?”
“临近中午,即可靠岸入城。”船家边划船,边爽快地答道。
“啊?还要半天行程啊,这也太远了吧。”文似锦一脸不耐烦地抱怨道。
船家尴尬一笑,劝她莫急,速速回舱坐好。
旅客渐醒,草草就餐。船儿疾行,再次换了船家。
将近中午时分,航船果然登陆渡口,顺利抵达苏陵城。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这一天半的船程着实折腾人,得赶紧找个客栈吃顿好吃的,再好好休息下先。”文似锦伸了伸懒腰,舒展筋骨,喃喃自语道。
苏陵城渡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通往城池的一条大道宽阔异常。道路两旁的小贩们不停地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吸引着过路的行人。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商贩们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图景。
渡口不远处,有主仆二人立于路旁,身后十余个亲兵紧紧跟着,像是在等候迎接某位贵客。
“公子,您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啊?”仆人一副低眉顺眼模样,对着身前的年轻公子轻声问道。
“不用,我再等等。”年轻公子焦躁急切地挥了挥手,“你说徐副将为何至今未到啊,这靠岸的船家都已经来了好几班了。”
仆人身前的年轻公子衣着华丽,看似出身富贵人家,容貌却是一般,还自带几分纨绔气。他的脸庞略显圆润,面色微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傲慢。一双眼睛不算大,但也不小,眼神中透着机灵。他的鼻梁挺直,嘴唇微薄,给人一种能说会道的感觉。
“就是,将军真是的,为何非得委屈公子亲自过来迎接徐副将。而这徐副将架子也摆得太大了吧,至今迟迟未到。”仆人连忙附和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眼睛瞟了瞟自家主子,见他脸色不虞,立马转换话语,“公子,您也别太着急,徐副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年轻公子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继续伸长脖子向远处张望着。他心里暗自想着:这徐副将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否则本公子定要让他好看。本公子亲自来迎接他,他竟然还敢迟到,真是岂有此理!
“陈大姐,你们母女可知如何去找你丈夫?用不用我护送你们过去啊?”徐赛春与陈氏母女一同缓缓下船上岸,他热情地问道。
“认得,前些年来过一趟,有些印象,就不劳驾将军了。将军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去得好。”陈大婶浅浅一笑,婉言谢拒道。
“那好吧,就此别过!你们一路小心!”徐赛春拱手拜别陈氏母女,大踏步朝苏陵城方向走去。
陈氏母女与徐赛春挥手告别,然后转头对女儿说道:“这位将军倒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咱们也算遇到贵人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欣慰。
陈佩芳点点头,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公子,你看,那不是徐副将么?”仆人视线一直紧盯渡口方向,一发现徐赛春的身影,立马手指徐赛春,告诉年轻公子。
“终于来了,害我在这里等了大半天。咦,徐副将身后那小妞挺漂亮的。”年轻公子等了一上午,已是极度不耐烦。好不容易等到徐赛春,心中难免气愤,因而发了下牢骚。顺着仆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恰巧看到了陈佩芳的嫣然一笑,瞬间动心。
于是,年轻公子顾不上迎接徐赛春,连忙小跑过去,想着搭讪套近乎。
徐赛春看到年轻公子跑来,正准备上前行礼问好,怎料年轻公子全然不看他,只顾前奔。
仆人倒还识礼,他立即吩咐亲兵跟上年轻公子,自己则快步走向徐赛春。
才一会功夫,年轻公子就跑到了陈氏母女身前,对着陈佩芳轻声挑逗道:“嘿,姑娘!你长得真是好看!请问姑娘芳名叫啥?”
陈佩芳被年轻公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年轻公子见陈佩芳对自己不理不睬,顿时生气,继续纠缠不清。
徐赛春望向年轻公子跑去的地方,感觉情况不妙,急速飞身上前,大声呵斥道:“吴公子,住手!”
吴公子大为不爽,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徐赛春,怒吼道:“你算哪根葱?本公子的事也敢管?”说罢,他挥起拳头,朝徐赛春打去。徐赛春侧身躲开,同时飞起一脚,向吴公子踹去。吴公子也不示弱,立刻还击。
就这样,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苏陵城渡口混乱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