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语成谶 无心铸就差错(上)
作者:吾郷   大荒尘衍最新章节     
    自西峰回来后寒凌江重归正常修炼生活。
    这几天诸多杂事接踵而至,先是崔小猿和雪儿,后又是卢子俊与四明会,早先安排的计划全被打乱。加之又去了次西峰,花了整整一日,距离苦竹考验他功夫只剩下最后八天。
    前几日他于残光剑法和幻影步法都只开了头,手上脚下还显稚嫩生涩,苦练了四日后渐渐摸到些门道,之后又过四日才有了些许火候。
    在其间,他还上山探望过雪儿半日。几日不见,小女孩换了身白花花的素衣,粉鼻琼面,见着寒凌江就高兴得扑了过来,可爱之极。
    瞧小女孩性子日益活泼,寒凌江也由衷高兴,心想把雪儿交给卢子俊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卢子俊是世家子弟,身份高贵,待人却有十分热忱,不会轻贱雪儿。四明会的朋友们也都合的来,对雪儿关照有加。
    如此寒凌江更无挂心,太阳落山即后告别下山,一个人回去了。
    几日后,寒凌江与苦竹在老地方相会。
    苦竹曾说今日考验寒凌江功夫,却没说是怎么个考验法。后者尚未问及,那根曾让其叫苦不迭的翠竹竿已赫然出现在苦竹手中,只听其道了声小心,便长竿刺来。
    那一竿对着寒凌江的小脑门,刺得又快又准,熟料后者竟好似早有防备,瞬间从百宝袋中取出一口铁剑,挡的一声清响,恰恰挡住了竿头。笑道:“哈哈哈哈,苦竹老贼,你这不说话便动手的习惯我早摸清楚了。”
    听此狂语,苦竹依旧面如古井,不见喜怒。只道了声好,然后长竿微晃,竿头旋如圆月。寒凌江不知竿头会从何处刺来,无法招架,遂想往后跃拉长距离。
    岂知那晃圆的长竿犹如颈立的青蛇,他不动则蛇不动,他一动,则蛇飞信吐,一竿正中寒凌江脑门,点倒在地。
    “这几日时间都作何去了?如何只有口气渐长,本领倒缩回去了。”
    寒凌江摸了摸红肿的额头,一边暗骂苦竹老贼下手狠重,一边翻身而起,铁剑一抖,径直向之袭去,恶狠狠道:“死秃驴,吃你江爷一剑。”
    苦竹长竿横扫,攻在下盘,他脚下灵炁汇聚,侧身空翻,快得竟留下了两道残影,一落地,又向苦竹奔去,速度较之前快了不止一倍,显然已经用上了残影步诀。
    铁剑即到,苦竹一提长竿用中轴挡上了利刃,然后故技重施,又将其旋如月圆。
    寒凌江冷静下来,没再后退。他心知苦竹这招就来自近日所练的残光剑法,心下一动,剑随竿转亦旋如月圆。接着铁剑与长竿一搭,两边俱时残影重重。
    寒凌江定睛瞧着交接处,数个轮回下终于瞥见一个破绽,剑法一转,穿破圆心,长竿霎时停住。随后向上一挑,竿头扬起,脱手而出。
    瞧准苦竹门户大开,寒凌江心下大乐,立即越步刺去。恰当剑尖离苦竹三尺时,被寒凌江挑起的那头竹竿正好旋到苦竹这边,只见其举臂一接,随之下挥,啪的一声正中寒凌江天灵盖,后者应声倒下……
    ……
    寒凌江入寺后独自在山下修行,不与人打交道,渐渐讨厌起了麻烦事情。他自是希望未来五年能安安心心度过死劫,万事能避则避。是以崔小猿邀他入帮时心有不愿,雪儿初到时也对其冷眼相待。他总想远离麻烦,可麻烦偏偏会寻上他。
    说到前山山腰,七绝帮所在地窖,崔小猿正卧坐在一张罗汉床上,两边是春桃与秋雁。
    他此刻正听着帮里探子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如你所说,寒凌江是加入了小白脸的四明会?还把我送给他的妮子献给了卢子俊?”
    探子道:“千真万确。小的确实看见那人和妮子一同去了卢子俊住处,旁晚只有他一人出来。此后去过一次四明会,与卢子俊同吃喝,有说有笑。”
    崔小猿大哼一声:“真有那小子的!是我崔某小看他了,居然还会借花献佛!不过这也奇怪,他既然是将军的人,为何还要去和小白脸套近乎?莫非,他与将军的关系不实?或是关系一般,还想攀四世家的高枝?”
    崔小猿细细想道:这小子姓寒,将军姓李,将军是孤儿出身举世皆知,他们定无丝毫血脉缘分。将军结交广泛,倒可能是他朋友的后辈。是了,是了。那小子若与将军关系匪浅,他自身又有些天资,何故不直接去九天殿修行,却要来这云隐寺?
    崔小猿越想越明白,心里再瞧不上寒凌江,让探子接着汇报。
    探子道:“那小子下山后,妮子就留在卢子俊住的地方。据小的观察,卢子俊那厮倒没拿妮子怎么样,非但没怎么样,还单独给了她一栋房子,日里起居皆有别人照应,简直是把妮子当菩萨供。小的始终看不明白。”
    崔小猿喝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妮子是我的下人,到他那个四明会过的比我这个主子还潇洒,不是打我崔小猿的脸又是什么!”
    说到气处,他一脚踹翻身前的果案,喘道:“好你个小白脸,是在跟本公子叫板啊!我不去找你麻烦,你到先找上了我。你这四明会也刚开张,气焰倒是不小,好好,非得让本公子教教你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崔小猿让探子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再让探子下去办事。春桃与秋雁重新把崔小猿拉回身边,抚摸他的胸膛:“公子可是又有什么妙计?”
    崔小猿嘴角扬起:“哪有什么妙计。卢子俊那厮要供菩萨,我就只好把他的泥菩萨打翻,看他救还是不救。”
    崔小猿心里如何安排,外人自不会知晓,寒凌江当然也不会知晓,更何况眼下他正杀红眼与苦竹斗在葬剑湖岸。
    葬剑湖岸,寒凌江身上青的青、紫的紫、肿的肿,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犹自持剑与苦竹过招。经了这一天临阵斗敌,他脚下幻影步诀和手上残光剑法都已脱去生涩,成了能真正杀人制敌的招数。
    苦竹并非单纯与寒凌江相搏,他脚下踏的也是幻影,手上使的亦只有残光,如此过招便能让寒凌江在输输赢赢的每一回合间既练习了本招又知晓了如何破招。
    只有既通其长又明其短,才算真真掌握了一门功法。
    到了黄昏日落,寒凌江已心神合一,浑然忘却了时间。眼中看的,耳中听的,甚至灵识所及,皆为苦竹脚下的幻影和以竹竿为剑的残光。
    两人一招来一找去,从岸上斗到湖上,又从湖上斗到铁索上。来来回回,直至夜深人静,仍能看见藏剑湖上青光剑影,幻像丛生。
    日夜悄然轮转,寒凌江尽心体悟着招式变化,脚下手上融合贯通,苦竹也没有提醒他日将东升,而是将这两门法诀的气机变数都尽数都演了出来,能吸收多少就看后者的悟性了。
    到得次日黄昏,寒凌江体力殆尽,识海内灵炁也近枯竭,苦竹消去了竹竿,说道:“此次就到这了,我已将残光剑法和幻影步法所有变招衍招都教给你了,回去后你还要用心体悟,十五日后,还是此地,我来考验。”
    寒凌江现下几近虚脱,犹撑着一张惨白的脸笑道:“下次,苦竹师傅是不就该传我些别的了?”
    苦竹道:“下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