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打出一拳，只不过这一拳的拳劲并没有四散，而是就这样停在身前不远处，“确实控制拳劲比控制剑气要困难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你天生适合练剑，这让你对剑气有一种亲近之感。”季煜说道，“另外一方面，则是你花费在剑法上的时间要更多。”
    “难不成练的多了，和剑法拳法的亲近感也会增加？”赵钰问道。
    “是的。”
    李小云笑了笑，“这么一说，怎么这剑法拳法就和一个孩子一样。”
    “其实就是唯手熟尔……等你把断川练上千百万遍，就可以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李小云想起修炼断川的疼痛感，不禁有些反胃。现在他虽然练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会让他很难受。要是来个千百万次……想想就肝颤！
    “所以简单来说，我们就是应该多练是吧？”李小云笑着说道。
    “算是吧！不过你们得多注意，控制好每一股拳劲。就好像第二拳，如果对拳劲控制不足，就不会凝实到划开空间。”
    “说起第二拳，为什么我感觉那不像是拳……”赵钰再回想了一遍季煜的第二拳，说道，“倒像是一把利剑！”
    “那你认为，拳是什么？剑又是什么？”季煜反问。
    “在我以前的认知里，剑法应当是凌厉的，而拳法则需要刚猛有力。”
    “如果用佛家的话来说，你这就着相了！”季煜笑道，“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看法，无非是因为剑身本就锋利，而拳头却要钝不少。但这些，都是基于凡人的认识。对于修士，剑身的锋利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赵钰不语。如果只是凡人的刀剑，那在他们身上根本留不下一丝痕迹。他们眼中的锋利，在修士眼里其实不足为惧。
    “但现在的剑法，确实要更加凌厉。”李小云说道，“虽然凡铁伤不到修士，但锋利的法器，攻击力就是要更大一些！”
    “这个也是事实。”季煜点了点头，“就像李玄的剑，就要比我的拳头锋利。但你刚刚说的，法器的锋利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各自所选择的道。”
    “很多剑修的道，都是凌厉而一往无前的。所以他们的攻击力也很强。而体修这一道，修士也更多追求刚猛。这就造成了修士和凡人差不多的现象。但这里面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季煜说着伸出手掌，握掌成拳，朝着身前虚空一拳打出。
    “咔嚓！”李小云只听到一声脆响，然后身前便出现一个黑色的洞。
    只不过这一个洞出现没一会，便开始愈合。
    接着季煜又打出一拳，这一拳就和刚才划开空间的一样，在几人身前打出一条裂缝。
    “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这两拳的差别。”季煜收拳说道，“到底是要凌厉，还是要雄浑，其实并不是非此即彼。这本来就不是至关紧要的地方，有的人可以转换自如，只要不偏离自己的道就行。”
    李小云看着季煜收回去的拳头，久久不语。
    “怎么啦？”季煜察觉到李小云的目光。
    李小云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刚刚师兄有句话不对。”
    “哦？”
    “师兄刚刚说：‘朝着空气挥出去的拳头，就算你使用再大的力气，也只是徒劳’……”
    季煜：“……”
    赵钰轻轻一笑，问道：“刚刚师伯那一拳，恐怕比很多剑修的剑还要厉害了！”
    “一法通万法通！”季煜颔首，“不变的是道，而这些术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只要你们坚持自己的道，一以贯之，便能一法通万法通了！”
    “凝练拳劲，和将拳劲散发出去，应该都不容易吧！”李小云问道。
    “自然不容易。其实只要能收放自如，不过是凝练还是发散，都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就行。但很多修士，他们无法凝练自己的拳劲，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其中的难度，你们到时候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李小云点了点头，“现在师兄可以说一说第三拳了！刚才师兄就说，这是断川的真正要义。”
    “要说这个……我还要问问你们。”季煜停顿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你们知道断川是谁创造的吗？”
    李小云和赵钰都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断川上并没有写，他俩也没深究。
    “这是圣人自己创造的。”
    李小云看着季煜，等他继续说下去。
    “咳咳……想必你们应该看到过一句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个自然知道。”李小云点头道。这句话别说现在的书院弟子耳熟能详。就是在以前的世界，自己也很熟悉。
    “那你们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出来的吗？”季煜反问道。
    这个李小云就不知道了！别说他以前没看过，就是看过，也不是这个世界的。
    赵钰看的书明显比李小云多，所以回答道：“这是圣人周游各个大陆时，见一条大河，心有所感而发。这里圣人虽然说的是时光就像河水一样，不分昼夜的向前流去。”
    季煜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但后续内容书上却没有记载。”
    “还有后续？”李小云问道。
    “后面圣人一拳轰出，让河水断流。而效果，就和刚刚我的第三拳一样……所以你们现在知道断川的真正要义了吗？”
    “断的不是川……是时间！”李小云感叹道。
    “所以这套拳法，修炼到高深之处，是可以凝绝时间的。或者说，一拳可以击断时间之河！”
    “师兄。”李小云忍不住问道，“圣人到底修的是什么道？难不成是时间之道？”
    季煜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恐怕我们永远也弄不清楚。这一拳，也是圣人唯一一次展示出时间之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圣人修练的就是时间之道。”
    “圣人会的东西真多！”赵钰感叹道。
    季煜也点了点头，“礼乐射御书数，书院创建这六峰，便是因为圣人在这几个方面都足以开宗立派。”
    “我现在对圣人之道倒是很好奇。”李小云笑道，“我感觉圣人选择的，不是这六峰中的任何一道。”
    季煜也表示表示赞同，“我也这样认为。”
    “那为什么还能在其他方面这么厉害！”赵钰不禁说道，“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圣人毕竟是圣人，哪是我们可以猜测到的。”季煜苦笑一声，“但我也想过。这可能这就和爬山一样。你爬上了一座很高的山，那四周的小山也可以一览而尽！”
    李小云心里依然震惊不已。仿佛对这个人知道的越多，就越看不透。
    “算了！这些东西先不想了。”李小云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像师兄一样，让时间停止？”
    “这个不是你们现在可以做到的。”季煜摇头道，“时间一道，比之空间还要神秘不少。恐怕等你们入道了，才有机会一窥其相貌。你们别看我也让河水上的时间停止，其实这还是因为这个空间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如果在外面，我最多只能让时间的流速慢上一些。”
    “那能不能让时间逆流？”李小云问道。
    “不可能！”季煜坚定说完，又补充道：“让一个世界的时间逆转，就相当于要改变整个世界，你觉得修士能承受这么大的干系吗？”
    “修士只要稍加干预天机，便会遭到反噬。”季煜说着指了指上方碧蓝色的天空，“更别说影响整个世界了！”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只让一个区域内的时间逆转。”
    季煜轻笑道，“你的想法其实挺不错，但很可惜，这也不可能。你这里所说的区域，不就是一个空间上的概念吗？如果这个空间的时间逆转，那和其他空间就会发生割裂。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以前修士中会有那么几个专门修炼时间之道。但也没听说他们可以逆转时间，最多也只是让某一个人的时间变慢而已。”
    “让一个人的时间变慢，不也是改变某一个特定区域的时间吗？”李小云问道，“况且之前进入的流光秘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就不一样。”
    “但是这里的时间，都是向前的。”季煜耐心解释道，“时间就好像一条只能前进的单行道，可以或快或慢，但却不能掉头。”
    李小云还不甘心，于是问道：“那可以穿越吗？”
    “什么是穿越？”
    “就是我从现在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
    说完这个问题，李小云的心里不由得发紧。他感觉这个问题和他为什么来这里应该有着某种联系。
    “身体不可以。”
    李小云好像溺水的孩子抓到一根稻草，赶紧问道：“那什么可以？”
    “意识！”季煜说道，“这不是神识，就是简单的意识。神识还能发挥出一定的威力，但意识却只是有着原本的记忆而已。”
    李小云颓然坐在地上。
    “想要从某一个时间点到另一个时间点，身体会直接被时间之力撕碎。但意识受到的伤害却会小很多。”季煜继续解释道。
    李小云抬头，“这个世界有人穿越过？”
    “你猜这些东西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书院的绝密！”季煜面带笑意的看着李小云。
    “圣人？”
    李小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了！
    作为儒家最强之人，如果他都做不到，那后面的弟子更不用指望。
    “刚刚这些东西，就是圣人当时说的。”季煜承认道，“九品是一个很玄妙的境界。到达那个境界后，知晓过去未来也不足为奇。”
    “那我们现在的对话，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李小云不禁问道。
    “也不尽然。”季煜摇头说道，“这东西哪是这么容易就看到的。现在未来在你眼中，不过是一片混沌。而到了九品境界，也不过是雾里看花。但哪怕只能窥见一斑，也足够了。”
    “刚刚师伯不是还说，知晓过去未来对他们来说都不足为奇吗？”
    “从能力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很多东西，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做到的。当你窥探了天机，就会遭到反噬。所以他们虽然可以一眼看到千百年后的情景，但也需要承受极其严重的天道反噬。而且有些东西，就算你有能力也很难看清楚。就比如我们儒家的圣人，就看不清道祖和佛陀的过去未来。相应的，其他俩人也看不清楚另外两个九品修士的事情。”
    赵钰接着问道：“这些都是圣人亲口说的？”
    “这是书院一位前辈记载下来的。此人正是圣人的弟子。据他所说，这些东西还是圣人在偶然之下提起的。”
    季煜开始在脑海里回忆：“那时候圣人已经很久没现世了！就算是圣人的弟子，也很少见到他。那位前辈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一个秘境。结果没想到那个秘境里危机四伏，就算那位前辈修为高强，也应付不过来。生死关头，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抓住前辈的衣领子一提。等这位前辈反应过来时，已经出现在了秘境之外了！而眼前端坐的老人，正是自己的老师。”
    李小云和赵钰不禁听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这位前辈一看见圣人，还来不及激动，就发现圣人的嘴角溢出鲜血。”
    “啊！”赵钰叹道，“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能让一个九品修士受伤？”
    “当时这位前辈也问了！圣人的回答是，他看了看以前的事，又看了看后面的未来，然后就被反噬了！这位前辈还想追问圣人看到了什么，但圣人摇了摇头，并没有透露。不过倒是给这位前辈讲了一些探知过去未来的事情。也就是刚刚我和你们说的那些。”季煜补充道，“其实所谓的探知过去和未来，便是将自己的意识穿越到那一个时间点。但哪怕就是意识的穿越，也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为什么会被天道反噬的原因。”
    李小云虽然在听着，但同时也在思考，自己来到这里，会不会和这些东西有关。
    接着就听季煜说道：“好像圣人最后还提到，他隐约之中看见了一个别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