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第一回梦,醒后朦朦胧胧。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眼角还带着泪痕,泪沾湿了枕巾,梦中的场景已经模糊,只记得心口残留着深切的悲伤。
接着是第二回、第三回······一遍遍走在那条乡村路上,她知道那头是她的妹妹,浑身冰凉的漫漫。
梦境如同轮回般重复上演,一遍遍撕扯着她的心。夏渺将之当做上天示警,因为破封建迷信的关系,她也没和任何人说。
高烧未退,她挣扎着起身,要去找妹妹,口中呢喃着要带她回家。却被母亲姚桂芳拦住,焦急地责备了几句。
“你这副样子,去找漫漫,你俩谁照顾谁?”
夏渺鼻尖酸涩,眼泪刷地就流了满面,哽咽着喊了一声“妈——”
她无法言说梦境,无法倾诉恐惧,只能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
姚桂芳心疼地搂住女儿,赶紧给她擦泪,不停地安慰着,“这是怎么了啊?妈就凶了你两句,别哭啊,乖乖。”
夏渺在姚桂芳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过后就乖乖养病,她要快点去看漫漫。
还来得及,漫漫才下乡不久。
今天,见到那些和梦中一模一样的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面色平静,不露声色的。
脑子里几乎是空茫一片,除了紧紧和漫漫靠在一起,谁和她说话都是机械般地笑着应和。
在常小娥说起妹妹的糗事时,才渐渐回过神。
甚至心底是有一丝喜意的,这意味着梦境为真,也意味着未来可以改变。
夏渺自来是知道自己受命运眷顾的,爸爸是机械厂的高级工人,亲妈虽然早逝,继母对自己比亲生的还好,自小绝佳的长相也让她受尽周围人的宠爱。
这个梦,也一定是上天的示警,为了让她免受失亲之痛。
夏渺握紧妹妹温热的手,她相信,即使妹妹喜欢,可只要她坚持,那个沈一衡算什么东西,漫漫自小就听她的。
漫漫不喜欢沈一衡她当然更高兴,梦里漫漫几乎是对沈一衡的长相一见钟情的,现在漫漫对沈一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好感,和梦里不一样了,有了偏差,那就更表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现在已经改变了!
夏渺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沈一衡长得怎么样?”
夏渺自己对沈一衡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在梦里,大家虽然对沈一衡和太多女孩来往颇有微词,可都会提到都赖他长得太好。
长得太好?有吗?
夏漫一听她貌若天仙的姐姐打听沈一衡,直接炸毛:“姐,你瞎了?你觉得他好看?!”
夏渺连忙否认,找了个借口:“我什么时候说他好看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就问问。”
“哦——”夏漫松了口气,至于长得眼熟,那有什么奇怪的,虽然她看不上沈一衡,可这个人的长相也算是她见过的人里中上吧,在她姐的追求者里。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各有各的相似,除了她姐,她姐和所有人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夏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踩了沈一衡几脚。
“姐,我跟你说哦,沈一衡这个人不行,干活不行,家里成分好像也不怎么好,听说还脚臭,哦对,他还收好几个女知青和大队姑娘的礼物······”
夏漫细数了一长串真的假的缺点按在沈一衡身上,然后总结:“总之,这男人不是个好人呐,有多远离多远!”
夏渺不关心沈一衡是不是有脚臭,心中一松:傻妹妹,这不是挺清醒吗?梦里怎么也成了送礼物的一员?
虽然田埂四周旷阔没有遮掩,有谁靠近都会十分显眼,夏渺还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凑近夏漫,低声说着:“漫漫,你不要心急,最多还有三年,高考就会恢复,平时多看看书,姐给你找了带过来。”
夏渺说得笃定,夏漫也不好奇,总是她姐的追求者,透出来消息卖好的,她忍不住开心地原地跳了一下,“真的吗,姐姐,太好了!”
“姐能骗你!你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别在村里处对象知道吗?到了大学,你就会发现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别到时候后悔!”
“姐姐——!”夏漫晃着姐姐的手撒娇,都说了她还小,根本没心思想这些事。
再说了,她才不要嫁人,要永远陪着姐姐!
“渺渺——,漫漫——。”姚桂芳的声音远远传来。
母女三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招手,看来时间不早了。
两人往回走,夏渺叮嘱着妹妹,“在村里,晚上别出门,平时也别一个人知道吗?”眼里闪过一抹狠色,“离那些不着五六的混子更是要远着!”
夏漫没有半点不耐烦,乖巧地答应着,她姐说一句,她就应一句。
“知道了,姐姐。”
夏渺也没想一次做成所有事,她还会来呢,还有那个二流子,要真等到这个人两年后吃花生米,她没办法安心。
姚桂芳看着两姐妹走到跟前,气氛活跃松弛,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心里也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