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吃完午饭,美丽阿姨连午觉都没顾上睡,拉着我们直奔三号矿坑。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苏联地质考察团确认新疆阿尔泰山区藏有高储量稀有金属,可可托海三号矿脉就陈列其中。
自那以后,可可托海就不再是简单的牧区了,部队、矿业集团、考察团甚至土匪,各种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
阿尔泰山七十二沟,沟沟有黄金。
这里的故事太多了。
三号矿坑像一个巨大的猫抓盆,俯瞰时好像个不起眼的石头坑。
临近眼前才发觉,只一层就已经比人还要高了。
我们错开矿坑最热闹的观景区,走了大概三公里左右。
“大概就是这里了。”
美丽阿姨看了看周围,停下脚步。
四周光秃秃的,根本看不到什么洞口。
我开始怀疑美丽阿姨浮夸的讲故事方式是遗传了她姨夫瓦连京。
光头神神叨叨对着四周边走边拜,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啥也没有啊?脚底下的土比我脑门儿还结实。”
他双手合十,小声儿跟我嘀咕。
我正想回话,目光却定格在山坡下的一处小水潭上。
“前两天的雨不算大,怎么别的地方都干了,那儿还有积水?”
我们留了个心眼儿,没继续多说。
跟着美丽阿姨回去的路上,我又问了些细节。
“美丽阿姨,瓦连京先生有没有讲过,他看到熊是在什么季节啊?”
美丽阿姨稍微回想了一下。
“好像就是这个季节,六七月份,动不动就下雨,我姨夫说有人牵着大狗去找,但是一场雨下下来,都是白忙!”
说到当年,她又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可没有这两年这么热,上午下雨,下午就干透了,当年要是赶上雨季,地上都是水坑和稀泥,我们都怀疑我姨夫说的矿洞,下雨的时候塌方填实了,要不怎么就找不着呢!”
我心里有了大概的打算。
把美丽阿姨送回民宿后,我们等到傍晚再次返了回来。
光头站在那个小水潭面前,不确定地问:“乌眼儿,你的意思是,洞口在水里面?”
我拽了拽裤腿,蹲在水潭边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水面上照了照:
“如果真有那个矿洞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这个水潭窄长一条,紧贴着小山坡的坡脚,一米多长,五六十公分宽。
“别的水坑都干了,就这儿还有积水,肯定不算浅,而且你不觉得这水颜色太深了吗?”
水有些浑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们只看到黑蒙蒙一片,完全看不到水底。
听了我这话,光头和陈志越看这个水潭越不对劲。
陈志小跑到一边捡了根木棍。
“来嘛,看看好深嘛。”
那树枝大概五十公分长,要是普通的小水坑肯定是够用了。
我们三个挤在水潭边儿上,陈志一点一点把树枝往水里伸。
直到陈志的手指几乎触碰到水面,他才停下动作。
光头赶紧问:“到底了?那不深撒,看来不是。”
陈志看着他摇摇头:“不是,我不敢伸喽,我害怕。”
光头眉头皱成个川字,拍了下陈志的脑袋。
“你个大男人,一个小尿窝也怕,你头子哥我两箱酒下肚,一泡就能给它填满!”
“哦,那你来嗦!”
陈志也不反驳,直接把树枝递给光头。
光头瞟了眼灰蒙蒙的水坑,竖起一根手指优雅地推开树枝。
“nonono,人类的智慧体现在对工具的使用,正所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万一真有人朝这儿放水,我把胳膊伸进去就不卫生了!”
他拍拍陈志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这么激进嘛!”
说完他站起来扭头跑到一边去到处乱看。
他撅着屁股找了半天,终于拖着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回来了。
“诶你们嘛,都不够看,来来来,让哥哥来探探它的底细!”
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对陈志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地说:“看哥哥给你帅一把!”
光头得瑟的没边儿,大概是以为一米来长怎么也该到底了,他把手上的棍子潇洒地往水里一杵,还准备摆个卓别林的经典poss。
但就是这一下,棍子直接没根。
光头没有了支撑,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横趴在水坑上。
此时他一边脸拍在地上,探进水坑那半拉身子,肩膀差一点就没过水面了。
“我靠你个傻b!”
我赶紧抓住露在外面的胳膊把他薅出来。
“这种时候你骚什么?要不是这水坑窄,你就大头朝下进去了,这么窄的地方你想掉头都难,淹死你个卖沟子的。”
光头坐在地上,一只手臂湿漉漉的。
他把棍子抱在怀里:“该说不说,这玩意儿挺深撒,但刚才总算是到底了,就到这儿。”
他比了比自己肩膀上的痕迹。
我们把他的胳膊加上那截木棍比了比,将近两米的水位。
也就是说在座的三位,只要下了水都露不了头。
“这是啥子?”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端着棍子屁股的陈志出声问道。
他边说边抠了抠木棍根部开裂的位置,还真让他抠出点儿什么。
我们两个把头探过去一看:“这不会是宝石吧!这是个宝石矿?”
在水中浸泡过得红色晶体晶莹透亮,指头肚大小的棱柱体,材质看着跟网上做戒指的宝石挺像。
我们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只觉得看着挺值钱。
“就这根儿小棍子,一下就能插出块宝石?那里面肯定少不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光头站起来就开始脱裤子。
“兄弟们,你爹我现在忍不住要化身一条固执的鱼,谁都不要拦我!”
我翻了个白眼,一把捏住他的前开门拉锁。
“你冷静点儿,我怀疑你脑子里就是水太多,给头发涝死了!”
我这么一说他就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咋办?再挣不上钱我咯吱窝都得秃。”
我照他肩膀上塞了一个电炮。
“你用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想想,这矿洞怎么说没就没?如果真是林子里那只熊,先不说它怎么活这么久的,就说它那个智商,没准儿就是因为记恨瓦连京躲在这儿他进不来,一生气就刨土把矿洞口埋了。”
我指着那个水坑:“这儿的土可不是东北黑土地,夯实着呢!现在不知道让什么玩意儿给挖开了,咱就算是耗子吧,它给你的耷拉上来两口,你这辈子拖着一个开花肠怎么过?”
“人中”部位到底是男人的命门,对理智的丧失与重现有着绝对影响力。
光头狠狠勒紧裤腰带,坐姿逐渐乖巧。
“走吧,咱买点儿东西再来。”
我们去县里买了几个防水手电和羊角锤。
鉴于这是新疆,想买匕首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我们七七八八凑了几把水果刀和菜刀。
绳子也备了一捆,想了想又买了几个泳镜和对讲机。
光头这孙子可能是让我吓着了,还买了个拳击护裆,生怕被耗子改花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