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阴差阳错
作者:羊开泰   阿勒泰恐怖专线最新章节     
    “嗙”地一声,阿山发出一声惨叫。
    这刀太钝了,整整剁了三下才将他的右手剁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半张脸上溅满了血点子,秦晃呆住了,阿山一直在张个大嘴惨叫,口水流了一地,活着泥土又粘在了他的脸上。
    他喊着喊着突然没了动静,又晕过去了。
    萦绕在鼻腔的血腥味让我有些眩晕,我嘴里嘟囔着:“也好也好……”
    我原本只打算把他搞个半残让他没法搞事,但是现在脑子里却充斥着一个念头:这个人留不得。
    不论是小怪物还是我们,只要在这个地界上,哪怕侥幸逃了一次也得有第二次。
    浓烈的血腥味让我的头脑有些混沌。
    我咽了口唾沫,随后将刀尖立起来对准阿山的后心。
    只是稍微用力,我竟然能真切地感受到刀尖刺破了带着弹性的皮肉,让人头皮发麻。
    这感觉完全不像平时在电影里看到的那般痛快,压根没有什么“噗嗤”的声音,刀子捅进人的身体时无声无息。
    在今年之前,我做的最过分的事儿就是欠了银行的钱,虽然平时嘴上总说弄死这个打死那个,现在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无比的心慌。
    我想用力,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拼命拉响基因警报,它们在阻止我亲手剥夺一个同类的生命。
    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可控制的抽动,我整个人就像在梦里,想要全力奔跑却使不上力气。
    刀尖处洇出一圈鲜血,我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
    而这一时的不适却被秦晃抓住了时机,他猛地扑了上来把我撞到了一边。
    秦晃单膝跪在地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不能杀人,他还不能死,二十多年了,我找了二十多年,万一他真的跟那些人有联系呢?我保证,吴燕青,我发誓,一但查清我们把他交给警察,你相信我,这个事总会了结的,吴燕青!吴燕青!”
    可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晕了的阿山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被斩断的右手十分迅速的窜出了院子。
    “妈的你个丧门旋儿!”
    我一脚把秦晃蹬到了一边追了上去,留了一句:“不可能。”
    我现在哪儿还有那个底气站在警察面前,事已至此,阿山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能留了。
    阿山跑出院子就往林子里钻,他的速度我在响泉白桦林是领教过的,哪怕他现在断了一只手也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跑得更快了。
    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侧的树枝抽在脸上像皮鞭一样,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跟丢了。
    而我的身后同样有一趟紧跟不放的脚步声,一猜就知道是秦晃那个傻逼。
    阿山一路狂奔,时不时地回头看向我,他对这地方比我熟,其实我有些担心他会领着我们往一些埋了陷阱的地方跑,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大概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深山里,他的体力极好,一路跟下来我只觉得喉咙里一股子血腥味,喘气的时候肺子都疼,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跟丢,连方向都没多余的精力去辨别。
    让我没想到的是,阿山跑着跑着竟然就到了林子边缘,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因为我看到了林子外有不少人,是游客。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汪泛着白色的浅绿湖水,是白湖,我们来到了常常有游客游览的徒步路线上。
    我喘着粗气,眼瞅阿山捂着断手专门往游客堆里钻,内心的烦躁几乎要爆出来,可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去。
    阿山的惨状迅速地吸引了游客的目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周围,这个王八蛋甚至还挑衅地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秦晃才姗姗来迟站在了我边儿上,他扶着一棵树喘得就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他显然也看到了林子外的景象,脸上全是不知所措。
    眼下我们完全处在了被动状态。
    就在我们以为事情要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堆里,竟然是那个流浪汉。
    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杆子,趁着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阿山身上时,直接窜出来用铁杆子将他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人群里发出阵阵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转眼游客们全都惊慌地散开了,原本还站满了人的地方眼下只剩下阿山和流浪汉。
    阿山的眼里全是惊恐,他瞪着眼睛看着那流浪汉,嘴里不断涌出鲜血,最终踉跄了两下直接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而那流浪汉既没有继续伤人也没有逃跑,反而就地躺下了。
    他没穿秦晃送他的那件冲锋衣,而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这人比以前更瘦了,就那么随意自然地躺在了雪地里,像一件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旧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个胆子大的大哥凑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天,抬头向众人说了句:“死了,两个人都死了!”
    周围的游客一片哗然,我和秦晃也呆在了原地。
    我木然地扭头看向秦晃:“你买凶杀人啦?你还有死士?”
    那根铁杆子分明就是阿山在湖边用的那根。
    可秦晃茫然地摇头说道:“我没有啊,那天我碰到他,他也只是给我带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警察和救护车在不久后都来了,看到两个人被盖上白布后,我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了,而秦晃还愣愣地跪坐在原地。
    我先是回到阿山的房子拿走了他的断手,随后又去了野湖。
    这时的野湖又是另一个样子,周遭雪白而湖水碧绿,湖面还笼罩着雾气。
    我蹲在小怪物受伤的岸边,看了看倒影中的自己,脸上的血渍已经干结,湖水微荡,倒影也摇摇晃晃,有些变样了。
    我撩起湖水洗了洗脸,自顾自地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聊着天:“那个人死了,不是我干的,这件事原来比我想象中难得多,我就……我就扎了个眼儿,但是我给你带了这个。”
    我将那只断手扔进了湖里。
    “我该走了,如果你还在的话,希望你平安长大吧,别老自己溜出来玩儿了。”
    说完想说的,我把身上沾了血的衣服都换了,背起背包就开始往山下走。
    至于秦晃他爱咋走咋走,我是不会管他的。
    对于这个人我现在有点儿烦他,但不至于厌恶,大家各有各的选择,就像牧民和狼群,为了生存总会时不时的站在对立面上,但牧民对狼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狼的精神令人着迷。
    秦晃就是这样,现在他离我越近我就越烦他,远点儿还行。
    自从那场初雪后喀纳斯就再也没下过雪,积雪融化后的路面踩起来“咕叽咕叽”响。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多年的喧嚣走过来,地府门口绕一圈,才发现人生路远,也不是时刻都要与人同路,遇水时逐流,有花时观花,剩下的时候就这样“一意孤行”,几十年前独自来,几十年后也能独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