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迂回穿行,不断躲避藏匿,直至深夜的帷幕降临,他们终于抵达了停云客栈。
他们悄然接近客栈后屋的一扇隐蔽柴门,这扇门平日里仅供客栈运送食材之用,因此人迹稀少。
李未风小心翼翼地轻敲了三下柴门,声音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柴门后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紧接着,门被猛地拉开,燕三一脸焦灼地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他的目光一触及李未风,便立刻将门扉完全敞开,手臂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语速飞快,几乎连成了串:
“哎哟!我的天菩萨!状元郎啊,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快快快!赶紧进来!”
六个“快”字连珠炮似地吐出,显然是又急又怕。
三人刚一踏入门槛,燕三便迅速关上了柴门,生怕被外人察觉。
随后,他领着三人快步走向厨房门口,一把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他四处张望,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尾随而至,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熟练地打开了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地窖,急切地招呼道:
“快!快躲进去!”
三人进入地窖后,燕三紧随其后,迅速关紧了地窖的入口,确保万无一失。
地窖内部颇为宽敞,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与鲜鱼活肉。
燕三手提灯笼,在前引路,边走边向李未风倾诉起心中的委屈:
“哎哟,我的状元郎啊!我燕三儿这次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你们冒了大险!我可是连媳妇儿都还没取呢!”
李未风心中满是感激,连忙诚恳致谢:
“燕三,我李未风铭记在心,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在这偌大的京都,除了你,我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如此信赖的人了!”
燕三听罢,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嘴角也微微上扬:
“那是自然,我燕三儿虽无进不了那演武学堂,但在这京都藏个人,对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说着,燕三领着他们在地窖中曲折穿行,经过七八个弯道后,来到了地窖的最深处。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厚重的大门,边开锁边介绍起这地窖的秘密:
“咱们停云客栈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候,那时候达官贵人们都迷上了吃猴脑,讲究个新鲜,得现杀现吃。所以,每个客栈都会在地窖里修个养猴子的猴房,咱们停云客栈的猴房可是当时最大的。后来练王妃下了旨,不让围杀猿猴,这些猴房才空了出来,知道的人可不多!”
说完,燕三推开了门,只见屋内已被他精心打理过,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这里隐蔽而安全,住上十天半月也绝非难事。
李未风小心翼翼地将秦烈安置在床上,目光扫视四周,心中满是感激:
“燕三,你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难为你了!”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两条闪闪发光的黄金鱼,诚意满满地递给燕三。
“大恩大德,无以言表,这两条小黄鱼,你先收下应急!”
燕三望着那两条黄金鱼,眼中却并未闪烁出往日的贪婪光芒。
他轻轻地推回了李未风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哀伤:
“左夫子仙逝,秦将军遭难,秦少将军又身陷囹圄,状元郎你也被迫四处躲藏。我燕三虽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江湖庙堂之事,但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未来如何,咱们能否再相见都是未知,这钱,你还是留着,等咱们下次见面时再给我吧。”
李未风心头一酸,他意识到,眼前的燕三已不再只是昔日的利益伙伴,而更像是在患难中伸出援手的挚友。
他拱手作揖,深情地说道:
“好,燕三兄弟,待到下次相见,我必当加倍回报!”
燕三咧嘴一笑,转身从桌上拎起一个餐盒,轻轻打开,摆放在众人面前,热情地催促道:
“这些饭菜,你们先垫垫肚子。今晚就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出去探探风声,再商量如何安全出城。”
说着,他指了指秦烈床边的一条绳索,解释道:
“这根绳子直通我房间,你一拉,我房里的梅花摆件就会转动。如果有急事需要我,就拉一下绳子,我就会立刻下来。我现在先回去,你们慢用,明日我再给你们送饭来。”
李未风送别燕三,返回跟诸葛言冰一起,扶起了秦烈,准备照顾他吃东西。
秦烈刚听完燕三的话,情绪一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紧紧握住李未风的手,焦急地追问:“左夫子仙逝了?左夫子竟然败了?那伯父伯母他们现在……”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李未风默默地整理着桌上的餐盒,声音低沉带着悲伤:
“太师父他老人家力战十八门神渊镜高手,最终力竭而陨。洛师叔至今下落不明,白师叔、宋师叔,还有我的爹娘,他们都随着太师父一同去了。”
秦烈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怒吼:
“赵靖,竟然做到如此狠毒!我秦烈发誓,一定要亲手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他激动地拉住李未风的手,满是期待追问道:
“未风,我最近一直在尝试运起内力,但内力却无法流通至四肢。我虽然眼瞎,但我可以向阿冰学习三息之法。你武学天赋异禀,帮我看看,我该如何调动这残废的手脚经脉中的内力!只要我能再次站起来,我就有机会回到漠北,亲手宰了赵家满门!”
李未风看着秦烈那近乎疯狂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地将手搭在秦烈的肩膀上,劝解道:
“秦烈,你冷静点!你现在身体容不得逞强,你手脚筋已断,内力根本无法流通。三息之法讲究身法与内力的完美配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满足其要求。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秦烈听后,情绪更加激动。
他一把将桌上的餐食扫落在地,愤怒地咆哮:
“你胡说!你们就是嫌弃我是个废人!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每次运起内力,都只能感受到内力在体内游走,却无法到达四肢。
双脚更是无法受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秦烈不服,一次次挣扎站起来,又一次次摔倒。
不断内力的冲击让他口吐鲜血,痛苦不堪。
秦烈不甘心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绝望地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为什么?”
他的哭声在地窖中回荡,让人心生怜悯。
李未风和诸葛言冰连忙上前扶起秦烈。
李未风紧紧抱住秦烈,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诸葛言冰站在一旁,看着秦烈那痛苦的模样,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秦烈伏在李未风的怀中,悲痛欲绝,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