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带着女孩走进商场。
    这时候一楼的所有首饰钟表柜台已经彻底打烊，一道厚玻璃大门隔出两个区域，除了靠电梯地这边还亮着灯外，其余地方全都是黑漆漆的。
    顾况看女孩毫无畏怯地样子，反倒是好奇地观察沿途的一切，眼神中带着某种意义莫名地认真，似乎要把这一切都记在脑海里。
    这一定不是为了他，顾况这么恶意的想象着，怕自己被自己先行攻略。这或许是女孩出乎顾况意料之外地秀丽所造成的，顾况在不自觉地紧张着。
    他们慢慢踱着步向电梯走去，途中有意没意的聊了几句，都是些基本情况介绍的对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有的事到了见面后，都有些正常的过头，这让顾况更好奇女孩为何要在深夜和自己见面。
    到了五楼，这座商场才展现出小城市中心的喧嚣和堂皇，雨夜的未眠者好像都聚集到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仿佛整个城市的烟火气都一股脑涌到了这里。
    “找一个聊天的地方先坐坐么？前面有个挺清静的茶餐厅。地方虽然小，但菜品绝对可以的。”顾况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氛围，向女孩建议道。
    “不，去看看电影吧，我想换种感觉。”女孩似乎有自己的主意，坚决的说道。
    女孩拒绝令顾况更为意外了，暴雨地深夜同意初次见面，刚认识不久，还不了解对方却选择共同看一场电影。
    果然是古怪的女孩。
    不过顾况想着反正已经来了，就试着见证一下这古怪到底还能到哪种程度好了。
    北面就是一家电影院，顾况径直走过去，查了查正在热映的几部电影，挑了下，顾况选了名字看起来最靠谱的一部爆米花电影，热恋的臭味极其丰富。
    随后又特意在买票的同时，顺道买了两杯奶茶和爆米花，有心地扮演一个细节男生，这样那位老同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在大厅等了几分钟，两人就进了放映室，座位上没几个人，除了他们，就是一对情侣和两个脸色诡异的男生。还有一只可能是混进来的，又或者是管理员养的黑色猫咪，敏捷的穿过顾况和女孩身边，藏到不知哪个座椅底下去了。
    顾况和女孩坐在中间的位置。
    电影节奏缓慢，角色口音甚是出戏，在剧情最煽情的时候，顾况看见那女孩，哦，她在电梯里提到自己叫陈希。
    陈希擦了下眼睛，似乎有点被感动到。
    “也不是那么的古怪嘛。”顾况想。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两人没怎么说话，陈希看电影极其认真。散场的时候，她才恢复了神态，眼神又变得锋锐。
    “走吧。”陈希好像没打算聊什么，更没打算和顾况继续这场毫无气氛地约会，还很轻微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否针对顾况，“今天就到这，我要回家了。”
    顾况看了一眼陈希，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心里放松下来，又是一次不知道怎么失败的旅程，不过也好，不必担心同事抱怨了，毕竟是个古怪的女孩子。就是浪费了读书的时间，这最让人唏嘘。
    又在电梯，顾况似乎也是没找到什么能完美结束的言辞，嘴张了张，发出像迅速关上的门发出的“噗”声，也就索性沉默下去，歪头看她。
    陈希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
    下楼，雨似乎又有点大了，已是深夜，天幕深沉的张着大口，吞吐危险的风声。顾况看陈希穿的挺单薄，人也稍微感觉到冷的样子，就建议开车送她回去。
    陈希无声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顾况身后的某个地方。
    顾况以为她是警觉，也没在意，说到底，这么晚见面就很怪诞了，何况他自己长的并非温和可亲，说话也肯定带不出什么安全感之类的东西。
    陈希警觉，反倒是一串联的异常里，最正常的反应了。
    顾况摇了摇头，打消心里的想法。
    外面风很大，虽然两人都带着伞，但衣服也有大半湿了，紧贴在身体上，线条被勾勒地明显。但两人显然都没在意这个，快速跑到车边，准备上车。
    就在此时，顾况发现电影院里那只黑色的猫，居然突兀地出现在绿化带的石栏下面躲雨。那只黑色的猫紧紧盯着顾况，甚至没有在意小巧的头已经伸出石栏的范围，雨淋到了它黑色地鼻尖。
    不知怎么的，顾况觉得那只猫的眼神，破天荒地很熟悉。然后一凛，很像，真的很像女孩陈希的眼神。
    她坐上了车后座，顾况看到她自然的选择，不知怎的感觉有些荒唐，温和问道：“怎么坐到后面了，是不是离我太近会感到不适？”
    “不是，之前有看到一个故事，我很喜欢那里面的一个角色。她也是坐车后座的，所以这段时间想坐在后面。”陈希说。
    这句话有几分真假，顾况其实并不在意，老实说，顾况几乎可以断定这女孩子不会喜欢他，也不觉得自己愿意去冒着她不喜欢自己的极大可能，去拼尽全力的追求她。
    只是，终归有点不开心。
    顾况沉默良久，才轻轻笑了下，“原来是这样啊。”便不再强行找话题了。
    这样其实更好，既给同事那边的热情一份交代，自己也不用改变什么。
    之后，陈希就是简短的告诉顾况，她住在哪，除此之外，一片沉默。
    顾况继续在雨夜里开着车，只是不由自主地放大车上播放器地声音，来回放起几首年代久远的歌。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也会从后视镜里瞧瞧陈希的表情。
    陈希一直望向窗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什么。
    目的地是西区一处稍远的巷道口，旁边就是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
    到达后，陈茜看了看车窗外面，又说了句：“再往前开开吧。”
    顾况一如既往地奇怪，但也没开口拒绝，又往前开了大约两分钟左右，陈茜下车。
    这次她并没有再说话。
    顾况目送她单薄的身影远去，在漆黑的雨夜里只消几秒就找不到她之前走过的痕迹，连方向都似乎无法记忆。
    顾况放低车椅，选了舒服的姿势躺下，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阵，觉得这一趟真的乏味而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