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距离，俩人视线仅一两秒的碰撞，便各自收回目光。
    白灏晨并未多想什么，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里。
    今天白灏晨本是有个高中同学聚会的，奈何加班太晚，等到想起这回事时，老同学们已经换了第二个场子。
    刚赶到就看见着门口的好几辆警车，以及在门口徘徊的几位老同学。
    白灏晨寒暄了几句便帮着给人叫车回家。
    这才在门口遇到了唐心。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个举报电话，竟然让警方查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东西，诸如违禁药物和甲基苯丙胺。
    只可惜他们来得太晚，对方早就人去楼空，并没抓到相关人等。
    得知确切消息时，白灏晨也有一些意外。
    但没想到，还有更让他意外的事发生。
    翌日，所里的领导办公室内，一张暗红木桌将房间里的两个人前后分开。
    老局长不苟言笑的声音从桌子那头缓缓传过来，“出了那事，你也不适合再参与后面的工作，先停职两个月吧。”
    俞谙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压下那封举报你的信，你就不是这么两手空空的进警局了。念在你是江教授推荐来的，否则我不会违背原则冒这么大的风险保你。”
    俞谙眼眸微垂，哂笑一瞬，很快又恢复成以往泰然自若的样子，没有人发现这细微的变化。他闷声应着，“身正不怕影子歪。”
    老局长看他如此镇定，有些愠怒，“你不要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个告诉李大军说张鑫并非凶手的消息不就是从你的手机上发过去的？私自泄露、编造案件信息，挑唆受害人家属闹事，引发重大事故……此番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俞谙摇摇头：“我在算日子。”
    局长：？
    “我自请离队。”
    俞谙的声音不大，却又掷地有声。
    靠在椅子上的人并未料到这一出，此刻听到这样的话，眼里全是狐疑，“你……”
    与此同时，外边的同事都往这边探直了脑袋，试图在短时间内练就千里眼、顺风耳、透视眼。
    无疑，这是不可能的。人类无法在短时间内，跨越本质上的基因束缚。
    除非创世真神现世，重新谱写一切。
    俞谙再推门出来时，外边的各位立马收回打探的目光，眼神里略带尴尬。
    而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仿佛要离开的人不是他一般。俞谙眼含笑意，对着大伙说道：“这段时间跟大家共处，我很高兴。但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分不清这话啥意思。不就是被领导叫去办公室谈事吗，怎么突然就说这话？！
    “什么情况啊？短信发没发一查就清楚了啊，怎么会让你走？”
    “不是，俞哥你去哪？”
    俞谙重申了一遍，“各位有缘再会。”
    “不是，好端端的……”
    “有什么情况等队长回来再说啊。”
    几个刚实习的年轻小警察忍不住上前挽留，他们初来乍到时得到俞谙的照料最多，对俞谙的印象也是一致好评。
    他们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俞谙走得决绝，谁都没从他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刚出门就碰上了白灏晨。
    “站住！”白灏晨叫住了眼前的人，“不跟我解释一下吗？打算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俞谙停下脚步，戏谑的笑出了声，“哪敢，这不正准备找你。”
    队里有人给白灏晨透露消息时，他还以为是讹传。
    到眼下看着这情景，哪里还能是假的。
    梧桐树下，微弱的阳光透过树枝洒落大地，树的身影模糊一片。
    俞谙双手插入了上衣口袋，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他说，“李大军收到的短信并非我所发。”
    白灏晨当然相信，如此劣质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查不出，真当他们的技术人员是摆设吗？
    可他不解的是俞谙为何要置气离开，以为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时傲气使然。他眼含愠色，疾声说道，“证明这件事很简单，你又何必离开？”
    “你认为我是在跟他置气吗？不，没有。”俞谙哈出一口气，“他让我停职两月反思，无非是怕我真查出什么东西。当初你们把目光投向聚华庭的时候不就是遇到阻碍了吗？”
    白灏晨眸光晦暗，并不反驳。
    俞谙则继续说着，“不过他倒是有一点说对了，眼下我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这个身份提供了便利，却也成了‘最大的束缚’，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这么多级……这个中滋味咱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不是。或许留在外面，我能帮到你更多。”
    当然还有一句话俞谙并未说明，那就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调查那怪异病毒的来源。
    白灏晨眼下并未领悟到俞谙最后一句话的含金量，眼里苦涩大于不舍，“如果哪天想回来了，我们随时欢迎你。”
    这次轮到俞谙沉默，半晌后他总算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俞谙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他工作了两年的地方。
    离开时稳健的步伐一度让大家以为他不曾留恋这里的点滴。
    领导的单间办公室内，俞谙刚出门时老局长的电话就响了。
    正在沉思的老局长接起电话，“喂……”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布满褶痕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说……行了，这段时间你避避风头，可别再露出马脚。”
    挂断电话后的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想了想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备注为“江教授”的电话。
    总归是别人带过来的，出了事还是得知会一声。
    新一轮寒潮已经来临，但繁华的商业街似乎比以往热闹，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年轻面孔。有很多是刚放假的学生们，目前的低温还无法抵消他们对假期的热情。
    唐心在家中待了几天，今天更是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迷迷糊糊间她终于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她从被窝中支棱起来，揉了揉眼睛，按了接通键。
    “跃星集团的宴会，你确定不去？”白敬生校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了几分不解和几分试探。
    “暂时去不了，如果出什么问题，您找赵前和沈书尧帮你解决。”
    电话那头，白敬生无声的叹了口气，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