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新科进士,还是无心争端的淑女,正当他们为难之时,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将他们从左右为难中解救出来。
皇帝陛下亲临琼林宴,可见对新科进士的看中。尤其是一甲的三位,又着重拎出来称赞了一番,顺带嫌弃了一番太子和祺王。
“朕这两个儿子就不能定下心来专心学问,太子太师没少跟朕告状,遐儿更是常常逃学去练武。在学问上,朕还是要指望你们这群天之骄子啊!”
皇帝言语恳切,众位进士深感多年所学终于货与帝王家,不枉数十年寒窗。
如此一番君臣相得的景象,很是和谐美好。
“陛下昨日与臣妾说,华家父子即将同朝为官,又都是探花出身,是桩不多见的美事来着。”皇后娘娘颜色端庄地坐在皇帝旁边,将话题转向了华仲盈。
“没错没错!”皇帝经过皇后的提醒,宣了华仲盈上前。
皇帝又是一番赞扬勉励,眼见着给华仲盈探花的身份又镀了一层金。
华仲盈谢过皇帝夸奖,正欲退下,又被皇后叫住了。
“本宫听说,敏之为你下了重注,你可知道此事?”皇后说着,目光越过众人,飘到了崔敏之的身上。
崔敏之瞬间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
华仲盈躬身答道:“学生知道。”
崔敏之下注之时,华静姝就在现场,华仲盈一回去便知道了此事。
“敏之。”皇后唤了崔敏之一声。
崔敏之赶紧上前应声:“皇后娘娘。”
皇后叹了一口,仿佛是个家有不听话孩子的家长一般,对着皇帝抱怨起来:“陛下您看看,我这侄女真是没个正形,好的不学,竟学别人凑起赌局的热闹来。这下流言四起的,今后还如何嫁人呐!”
皇帝乐呵呵笑了两声:“竟然还有这事儿!看来安乐侯家这丫头对华仲盈很有信心嘛!就是不知道,华家小子能不能受得起啊?!”
皇帝把话抛给了华仲盈。
四下皆哗然。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华仲盈表态?!表态对崔敏之的看法?!
这可是琼林宴啊!探花郞被问对一个女子的看法,这还能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想牵线啊。
现场不少人已经开始替华仲盈捏一把汗。
华仲盈若是称赞,指不定皇上当场就赐婚了。华仲盈若是不赞,只怕是要得罪安乐侯府。他爹华贞昱已与安乐侯府结了仇怨,又在他即将入朝之时得罪皇后娘娘,等到正式授官,恐怕不会是门好差事。
华仲盈正待回答,崔敏之缺抢先了一步。
“陛下,娘娘,敏之有话要说。”
“哦?”皇帝与皇后对看一眼,对崔敏之摆摆手:“说说看。”
崔敏之走到华仲盈的跟前,转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娘娘,敏之知道错了。春闱大事怎么能用赌的呢!请姑父姑母看在敏之年少不懂事的份儿上,饶了敏之这一回吧!”崔敏之带着娇嗔,喊着“姑父姑母”,是要把这调侃之语限制在家庭成员之间。
都是一家人,关心一下侄女的少女心事,哪里就要上升到赐婚了。
场上要么是七巧玲珑心的进士、要么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崔敏之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越发肯定了崔敏之对华仲盈的用心。这都出言回护上了,怎么不是对华仲盈有意?!
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各有喜忧。
安乐侯崔杰兀自得意:看我闺女,这眼光,可以吧!
华贞昱不动声色,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中心两人。
进士们沉得住气还能把控住自己的表情,沉不住气的已经面露同情。
那可是安乐侯的女儿!且不说她那身世本身就是个笑话,好些外地入京的新科郎君不曾听过崔敏之的旧名声,却听过安乐侯的名声!仗着有个皇后姐姐,太子外甥,明明是个草包,也敢在朝局之上推波助澜。功勋侯门与之结交也就算了,文人出身与之有了牵扯,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太子与祺王神态迥异,太子似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出,祺王目色漠然,极力表现地不甚在乎的模样,只在旁人说起崔敏之名声之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没想到敏之表妹竟然看上了华家这位,眼光真是不错。”太子凑过来与贺遐讨论。这些日子他在安乐侯府金屋藏娇,对崔敏之也多了几分亲近,此时看热闹的心思更重了几分。
贺遐不愿意搭理太子,或者说此刻他谁也不想搭理。
崔敏之啊崔敏之,你这动作还真够快的!不过几天,就把对华仲盈的心思挑到明面上。你是真想利用华仲盈,还是真对他有意?!
而旋涡中心的华仲盈,依旧玉树迎风立、谈笑鸿儒间的模样。
的确是会引得女子倾心的探花郎啊!
皇帝先一步笑了,拍着皇后的手道:“敏之这哪里是不懂事啊,分明是极懂事啊!”
皇后笑道:“原本弟弟进宫与我说这事,我还觉得荒唐,这么看,倒是我老了,看不清年轻人的心思。”
崔敏之一脑门子汗都要出来了,原来这尴尬境地是崔杰给她找的事儿?!崔杰是当了真要让华仲盈当女婿了?!怪不得崔杰上赶着要带她一同赴这琼林宴,原来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话到此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对视一眼,还是问起了华仲盈如何想的。
“陛下,娘娘!”崔敏之着急,就非得在这种场合逼华仲盈表态吗?!
崔敏之自知华仲盈对她并非毫无好感,定不忍心说出伤害她的话。可这是琼林宴!华仲盈若不拒绝,只怕在同期进士、清流文官的团体中,都会收到排挤!这仕途立即就要坎坷起来!
崔敏之等不及华仲盈考量,风驰电掣地华仲盈小声道:“你就说你不愿意,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名声。”
华仲盈原本还略带微笑,沉着冷静的表情突然就撑不住了:“啊?”
“真的!你就借这个机会拒绝我,我不会让我爹找你麻烦的。”崔敏之继续给华仲盈使眼色。
华仲盈轻笑,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崔敏之这才移步,让华仲盈回圣人话。
“敏之小姐用心,学生愿以真心报之。”
华仲盈声音朗朗,仿若春日暖阳,不费力的,就让人听得舒坦。
只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