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都是刚上大学的孩子啊。
“我说过多少次!206已经没人了!不用多打一份饭!我还有事呢,没时间替你善后!”
一旁的主任突然摔下手里的包子,指着旁边护工的脑袋训斥,完事还不忘再捡起来,就着多出来的盒饭一起咀嚼。
打完饭她就要回去美美睡觉了,没心思在这破地方久留。
“我是新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护工抱着脑袋,护住甩到一边的大辫子,“我现在记住了,主任,206的秦楚不放饭。”
下一秒,护工被风一样窜过来的周拟挤开了身子,整个队伍因为他的插队差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
“谁让你插队了?!”
护工主任一个拳头下去,不料没砸到周拟,在距离他脑袋很近的地方停住了手。
这家伙怀里揣着一把刀,虽然漆黑得很隐秘,但在顶灯下还是露出了破绽。
“主任。”周拟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在这一刻放松下来,他舒缓着笑容,“206的那个秦楚犯了什么罪?”
“你无权知道。”主任把饭盒递给周拟,“拿着饭赶紧滚!每人规定取餐不超过一分钟,不许停在这耽误时间!”
身后又有了下楼的声音,周拟向身后一瞟,发现蒋欣童已经下楼了,于是端着饭微微一笑,礼貌地欠着身退了出去。
又是一份素饭,可他转了个身,把饭递给了刚要排队的蒋欣童,自己又重新站在了队伍里。
“操。”站在最前方的主任眼见此景怒骂道,“这个狗贱货。”
一个人一分钟,五个人就有五分钟,他当然可以替所有队友排队,势必能在这点自由的时间里盘问出什么。
这一站叫周拟阴森得像一只鬼,惊得排在他身前的小护工吓了一跳。
倒是半途道来的蒋欣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有些魂不守舍,一下楼就领到饭盒,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去,索性陪着周拟站在了一起。
“不高兴?”
周拟像哄小妹一样询问道,虽然脸上已经按耐不住有了一点兴奋的笑意。
“我觉得我根本不像十五岁……”蒋欣童自语道,“明明已经这么大了,都没办法做点别的事情。”
她端着饭盒的手里还悄悄摩挲着引爆器。
“还是因为上午的事。”
周拟直视前方,没阻止蒋欣童。
“嗯。”
“小红才九岁就……”蒋欣童有些哽咽,想直接把盒饭摔在地上,“更可恶的是!”
她的声音突然细小得旁人难以听到。
“我看护的老人是个变态,今天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
听到这话周拟才收起笑容,看向蒋欣童。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按住蒋欣童拿着引爆器的手,稍稍用力下压。
“不行。”蒋欣童插嘴,“我要用我的方式替小红讨一个公道。”
“小红。”周拟停手陷入了思考,“那个哑巴小姑娘有十岁了啊……”
“哑巴的小孩我倒见过不止一个了。”周拟说。
周拟止住了声音,因为队伍马上就要排到他了,没过多久,他就重新站回了主任面前。
“看护206的护工现在在哪个房间,难道这也不能说吗?”周拟快速地问,“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排,一直恶心你。”
“原本以为你最老实,结果就你特么烦!”主任挥着胖手,“叫春梅芳,不在了。”
她指着周拟骂道:“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的脸!现在就滚回去,否则你直接淘汰!”
……
“啊啊啊对不起秦哥!”
日报大社小分铺,庄以生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冰冷的枪还冒着烟,就那样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此时天花板已经有了一个弹孔。
“已经按、按您的吩咐,把周拟叛约的事传出去了……”庄以生微微抬眼,“我尽力了,我尽力了!小的破天荒也只能查到这了,真的没了!别枪毙我啊……您怎么不枪毙周拟去……”
秦楚把枪熟练地在空中转了两下:“我这把枪杀不死人的。”
“啊、啊?”听到死不了,庄以生这才抬起头,“原,原来是这样,那刚才怎么还能打出子弹去?”
“哦,你说这个啊。”秦楚把枪别回腰上,“哪把枪没子弹?做什么用就另说了。”
“您来的比我早,我还真不知道您的异能是什么。”庄以生试探地问,“这个?”
“回来之后才用了一次。”秦楚点点头笑了笑。
他将手搭在庄以生的手上,这才让通着异能的庄以生得知了全貌。
“厉害吗?”
“跟令弟有异曲同工之妙。”庄以生的脸上浮出虚汗,疲惫地回笑。
“可是秦哥,人生能有几回,我还是想提醒你,子弹也有打完的一天。”
“夫人那件事我们也在努力。”庄以生站起身走向柜台,抓耳挠腮地从柜子里翻着什么,不一会便掏出厚厚几沓白纸。
“她从狱所辞去志愿工之后就一直找不到接纳她的…副本了。”庄以生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把眉毛挤在一起,“额,真奇怪啊,npc不能逃离她的原生环境不是通识吗?春夫人在副本里生成的时期至少没有预言家进本早吧?明明机制已经日趋稳定了,怎么会有npc产生这种冲动?”
“你什么意思?”秦楚不高兴,“npc直到现在也不配有人权?”
“啊不不不……”庄以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不、夫人有,夫人值得,嗯。”
秦楚更加不满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庄以生真是个虚伪过头,见鬼说鬼话的小人。
“康辉镇上的监狱所现在还在营业吗?”秦楚耐下性子问。
“在,在啊。”
康辉是个太偏远的镇子,如果说同样偏远的流区因为其改造技术而有影响力,那康辉镇就是个既没有吸引点又没有影响力的郊区。
好在庄以生是当记者的,再加上进本不晚,目前副本生成的地方他都七七八八有点印象。
“不过盖的是新楼。”庄以生解释道,“从前的老狱所不知道为什么挂牌成养老院了,明明那养老院也没营业过啊?”
“……嗯?嗯?”
庄以生看向门口,紧闭的大门外透过玻璃站着一个人。
“这小孩是谁?”
“是章丘铭。”
秦楚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让他进来吧,那是我师弟救下来的。”
庄以生打开门,只见章丘铭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哥…哥。”章丘铭也没看秦楚,只是低着头说,“…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协会里。”
“那里,好黑,我好害怕。”
“嘶……”庄以生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章丘铭,又有些奇怪地看着秦楚。
“怎么了?”秦楚同样关心这个小弟弟,自打加入协会之后都很活泼,不过一直跟在严重身后,自己没什么接触。
难道是因为严重死了没告诉他,太过于伤心有压力了?
“哥…哥,不要把我留在黑暗里。”
章丘铭什么话都没有,只在默默地重复这一句,显得像个迟钝的机器。
终于,在一滴眼泪从他看不见的面部跌落,滴在地上。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章丘铭的声音一停一顿。
“不要、打开我。”
“那里、好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