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国都城商丘,赤泉宫内。
在太医们的精心调养下,子德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这天,他又头顶冕旒礼冠、一脸威仪地端坐在大殿高台的主位上。
“司马大人,雍丘城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子德扫视着台下的几位肱骨重臣,目光最后停在了司马皇非我身上。
皇非我听到子德在点名叫自己,于是双手托举一卷竹简走出队列。
他朗声向子德奏报:“禀君上,有!郑国乐师许瑕已经到达雍丘城,眼下他已传来书信,想要用公子子虞换取咱大宋国的雍丘城。”
子德一听,不禁大为惊诧:这种以人换城的主意,是他从没预料到的。
其他的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惊不已,大家都忍不住左右相顾、窃窃私语起来。
子德身边袖手候立着的宦官陈刿,反应倒是迅速。
他忙不迭地走下台阶,从皇非我手里接过简牍,然后返身走到子德的身边,毕恭毕敬地把竹简交到子德的手里。
子德展开竹简,双目凝神,仔细地看了看那上面的内容,然后不屑一顾的将它扔在长案上。
“这个许瑕,一直对咱们的雍丘城贼心不死。现在他倒是占到了先机,派兵侥幸占据了这座城池。”子德用手指敲着长案上的简牍,面无表情地陈述,“子虞也在他们手里……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跟他签订割城协议,他就放子虞回来。”
“他开出的这个条件,诸位怎么看?”
“君上,这种无理要求,我们暂时不必理会。”皇非我朗声回答,“他既然想利用子虞当人质,想必也不敢伤害他。”
子德转头又看向司寇乐朱锄,征询他的意见:“司寇大人,你的看法呢?”
乐朱锄正为自己当年办错子虞一案而自责,于是躬身施礼道:“禀君上,微臣以为,那雍丘城已经被郑军占领了,我们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夺回来。不如就答应他们,先把子虞接回来再说……”
“乐大人的建议鄙人不敢苟同。”左师灵不缓忍不住拱手走上前来,打断乐朱锄的话,“君上,微臣以为,许瑕这个时候提条件显得有点诡异:郑军已经占领了雍丘城,他却还要主动求和,这说明了什么?”
“嗯?”经灵不缓这么一提醒,子德也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左师的看法是?”
“依微臣看来,他许瑕很担心我们会攻城。”灵不缓一脸笃定,“边关也不见有其他郑军增援雍丘城。这说明,雍丘城内的郑军只是一支孤军,他们并没有信心长久坚守这座城池。”
“所以,他许瑕才急于求和。他越是急切,我们就越不能答应他的条件。他越是担心,我们倒不如再添一把火,让城外的钟离子规和公孙简带兵围困雍丘城,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灵不缓最后总结道。
“可是,子虞毕竟在他们手里,假如把他逼急了,恐怕……”子德还是有点担心子虞的安全。
这时,司马皇非我只好犹豫地抱拳建议:“君上,咱们要不先听听老太后的意见再说吧。”
雍丘县衙的后堂里,许瑕和下军佐符苓跪坐在软垫上,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
“符将军,咱们以人换城的事,商丘那边有没有回音?”许瑕显得有些心急。
“暂时没有,大人也不必心急。”符苓抱拳回答,“此事事关重大,应该不会那么快有回音。”
“嗯,我是担心夜长梦多。”许瑕喝了一口茶,然后转过话题,“公子子虞这个时候要在雍丘驿馆里举办宴会,说是要答谢咱们。符将军怎么看?”
“这个不好说。卑职接到他的请柬,当时也感觉挺意外的:他这么一个被动、文弱的人,怎么突然会想到主动宴请大家?”符苓感到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鲁襄在背后指使的?”许瑕猜测道,“我们用子虞换取雍丘城的计划,他鲁襄可是很不满。”
“这几天鲁襄叔侄都没有进入过雍丘驿馆,药师曹阙倒是进去过两次。”符苓捏着胡须沉吟道,“难道是鲁襄通过曹阙传话给子虞的?”
“我看有这个可能。”许瑕点了点头。
“那咱们还要不要赴宴?毕竟许大人的安全可不是小事。”符苓以征询的目光望着许瑕。
“人家专程邀请,我们自然是要赴约的。否则,不但有失礼节,恐怕还会遭人笑话……整个雍丘城都在将军的掌控之中,你还担心什么呢?”许瑕一脸的不以为然。
“嗯。”符苓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将军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就行了,如果他鲁襄真有异心,咱们就趁这个机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以绝后患。”许瑕喝了一口茶,忍不住用手掌盖住杯口,把它重重地拍在矮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