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见君墨染还笑,气得一拳打到他身上:“你还笑!”
沈清梨这下是用了力气的,落在他手臂上有些吃痛。
君墨染无奈将她往怀里一带,道:“没有怪你,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全,竟忘了出门在外,夫人如此美貌,实乃祸事。”
好像在说她是什么红颜祸水一般。
沈清梨声音有些低落:“那,你是不是后悔带我出来了?”
她嘴角下垂,眼神颇有些落寞。
君墨染声音带了几分慢条斯理:“倒也不至于后悔,茅草屋那晚就很值得了。”
“......”
沈清梨有些无语,这人可真是......
“快吃饭吧!”可别再说了。
隔天一早,君墨染便吩咐下人去买了几件普通妇人穿的衣服,什么丑买什么。
衣服面料有些粗糙,但为了少惹些麻烦,沈清梨还是心甘情愿地穿上。
其实也还好,里面贴身都是自己的,这衣服穿上除了样子不太好看,倒也没什么难受的。
她选了件自认为最为寻常的土灰色粗棉布裙,问君墨染怎样。
君墨染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眉头轻蹙。
怎么感觉更有一丝韵味。
虽是土灰色,但她肌肤雪白,不施粉黛,乌黑的发髻盘起,插一支木簪,反而更有“清水芙蓉”之感,根本不似寻常人家的妇人。
君墨染语气淡淡:“换一套。”
换?
沈清梨照了照铜镜,觉得也就勉强能看吧:“可这已经是最素的衣裳了。”
“就是太素了。”君墨染平声,“换一套俗气的。”
原来是要俗气,明白了。
沈清梨换了身翠绿色——绿得花枝招展。
真是够有艳俗了,戏台上的戏服怕是都没有绿的如此出众。
她转身看向君墨染,用眼神问他:“这回可以了吧?”
她从未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绿得扎眼,看一会儿眼睛都觉得难受,也真是豁出去了。
君墨染眉头一直都未松开,身子向后一仰:“换。”
这么俗气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跟地里水嫩的青葱一般,叫人想掐一把。
“......”
沈清梨好脾气得进去,换了个土黄色。
这颜色好,好像六七十的老妪,一点都不显年轻。
她走出去,眼神期待地等着君墨染点评。
君墨染看她半晌,对她伸手:“过来。”
终于可以了。
她舒一口气,走过去。
君墨染将她搂进怀里,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怎会如此奇怪?”
她有点不解:“什么?”
君墨染疑惑道:“这颜色分明是老妪穿的,怎么穿在你身上一点不显老,反倒——”
“反倒什么?”
君墨染手在她腰间摩挲:“反倒叫我想把你扔在榻上......蹂躏。”
“......”
沈清梨眼神忽地一紧,警惕地看着君墨染。
他不会想干什么吧,她立即将手腕举到他眼前。
眼神也很是明显——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你不会如此禽兽吧。
君墨染无奈轻笑,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可能不是衣服的缘故。”
“那是......?”
“你这张脸,太漂亮了。”
眼睛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媚意,不会让人觉得轻佻失了分寸,又不会让人觉得无趣。
“哪有那么漂亮?”沈清梨脸上带着笑意,小声嘟囔。
任谁被自己的心上人说漂亮,心头都会美滋滋的,她一脸害羞地问:“那,那要怎么办?”
君墨染想了想,拿出笔墨,在她右边脸颊上画了一颗很浓的黑痣。
沈清梨看着铜镜里这颗痣:“......”
这也太......
算了,为了不给他惹来麻烦,就这样吧。
反正她自己也看不到。
刚准备说这下总行了吧,便见君墨染依旧蹙眉道:“还是这么漂亮。”
“......”
他怕是眼睛有什么大病吧?要不要请个大夫来治治。
沈清梨没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君墨染像是想到什么,拉下她的手,又拿起笔,将她整个右脸涂上一大片黑色,仿佛出生就带的黑色胎记。
他终于满意了,点头道:“这回好像差不多了。”
沈清梨看着铜镜里自己半张黑色的脸:“......”
这叫差不多?
她抬头看向君墨染问:“我这样你下得去口?”
语气里或多或少带了点抱怨的意思。
君墨染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兴致:“想试试?”
“......”
真狗!
沈清梨试图说服君墨染把这胎记画得小一点,被他以“画得少没用”为由拒绝。
沈清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老大不愿意。
这也太丑了,简直就没眼看,就算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能弄成这样吧。
被人围观、嘲笑也是麻烦的啊。
但君墨染却很是坚持,她一时也有些为难。
春华这时端了茶水进来,直接呆了,手里的茶壶“啪”一声摔在地上。
君墨染表示很满意:“看来效果还挺不错的。”
春华小心翼翼问沈清梨:“王妃,这是和王爷玩什么闺房情趣吗?”
沈清梨:“......”
这丑样子不止吓到春华,云生云卓都被惊到了,看向沈清梨的目光里满是问号,等弄清发生了什么,那目光又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一行人租了条普通的船只,沿着运河一路南下。
此时已开春,河面上的冰早就破了,可以行船。若是再早上一些时日,恐怕就得走陆路,时间会拉的更长。
好在船上这几日,她能暂时不用画那可怕的半边黑脸。
她同君墨染站在船头的,看着两岸景色有些萧条,一时没说话。
船头风大,君墨染将她搂在怀里:“不冷吗?”
她怀里抱着手炉:“挺冷的,但是我还想看一会儿。”
君墨染掀开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搂在怀里。
沈清梨轻声道:“那年我也是坐船来的盛京,娘亲怕被人盯上,带了几个下人租了条破船。”
她一顿。
“那时我还在想,到了盛京会不会遇到墨染哥哥?若是有机会,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真正到了盛京才知道,原来你......”
“我怎么了?”
“原来你已不是曾经我的墨染哥哥,变成了杀伐果断的九千岁,无人敢靠近。”
沈清梨声音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