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赵启不敢多休息一会儿,他子时刚刚睡下,寅时又起床开始办公。
他让人在锦帛上写好了告示,从城楼上垂下,梁山人马刚刚苏醒的时候看见郓州城楼发了告示,纷纷蹲在盾牌后面过来观看。
尽管赵启再三交代城楼上的士兵不要主动攻击,尽量和梁山和平解决这件事,但是梁山兵马并不知道,他们还是蹲在盾牌后面小心翼翼地查看告示上写了什么。
他们读了一遍,已经明白意思,上面写的就是郝仁楠和贾仁等人的最终结果。
梁山的喽啰们将告示上写的东西报告给宋江,喽啰们报告道:“城楼上和城里都张贴了告示,说郝大哥已经被特赦为良民身份,贾仁、华元死刑,明日斩首示众,杨真刺配沧州。”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结果,宋江听了很满意,有了撤军的想法,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报了兄弟之仇,咱们就撤军回去吧。看来朝廷还是有能分辨忠奸善恶的人,我等也可以放心招安了。”
大家听了宋江的话也都觉得有道理,毕竟朝廷都已经准备招安了,他们摇身一变就可以做官,同时洗掉“贼寇”的污名,没准将来还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这么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谁都不想葬送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如果能让他们做出选择,他们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去在朝廷做官的。
大多数人都表示了同意撤军,只有武松等二龙山的一伙人不太同意,武松说道:“这奸贼杀了郝仁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那贤弟想怎么办呢?”
宋江皱着眉头问了武松的意见,显然他内心是不同意武松的意见的,也觉得武松说这句话不合时宜。
“让他们交出贾仁、华元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们,将他们挫骨扬灰。”
武松是个重视兄弟情谊、快意恩仇的人,他只有亲手杀了仇人才感觉痛快,仇人被别人处决他丝毫体会不到报仇的感觉,他要将刀狠狠地砍在仇人的身上,听着仇人痛苦的哀嚎,他才能感受到报仇。
宋江却不这么认为,他提了反对的看法。
“武松兄弟想要报仇我很理解,前几日你说要报仇,我们就领着大军陪着武松兄弟过来。现在也请武松兄弟体谅一下大家,如今朝廷已经还了郝仁楠的清白名声,又将杀他的人绳之以法,我们也算是大仇得报了,也请贤弟也考虑一下大家的前程。攻城容易,回头却难,这次我们一但攻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能和朝廷无休止地战斗下去了,我们在史书上也永远是贼,再也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宋江耐心地劝了武松一番,希望武松不要总考虑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考虑大家的感受。
武松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明白人各有志,别人选择招安他也不硬拉着别人有官不做去做贼。
他握紧了拳头回道:“既然如此,等城门打开之后,我只要找愿意和我一起去的兄弟潜入城中,等行刑之前亲手宰了那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是呀,等俺拿着两把板斧将他们头颅一个一个砍下来,带回山上给大家当球踢,哈哈哈哈……”
鲁智深看出来宋江满脸写着不高兴,没有发言,杨志本身就是想招安的,也低头不语,却是李逵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武松,杀戮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快乐的东西。
“这黒厮又在这里胡说,你砍了他们两个,以后我们与朝廷必然是水火不容,我梁山七万个兄弟的脑袋都要落地,你要害死大家吗,赶紧跟我回山。”
宋江怒斥了李逵一番,说的李逵委屈地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看见宋江生气,武松也不再说什么,只能抽出宝刀,将刀愤恨地插在地上泄愤,叹了一口气。
宋江也没理他,他叫人回山通知那些运送攻城器械的人再将器械运回去,他们稍晚一点回山,为了避免行军杂乱,决定等到下午天气凉爽的时候撤军。
宋江又叫人冲着郓州城楼喊道:“去告诉你们殿下,殿下至善至明,小可宋江很佩服,之前的一切皆因误会,我等下午回山。我在山上等殿下去饮酒赏菊,详叙相见恨晚之意。”
城楼上的士兵听说不用再打仗了,个个喜出望外,赶紧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赵启。
赵启听了也很高兴,他立即来到郓州城楼对宋江说道:“久闻宋押司大名,近日相处觉得宋押司果然名不虚传,晓大义、明事理。宋押司有心报效朝廷,我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之前确实是因为我对士兵管教不严,造成了一场误会,我回去定当严明军纪,让下属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他日咱们疆场共同杀敌,还希望宋押司多多指教。”
听了赵启的话,宋江一下子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许久都合不拢,他左右看了看,感觉无比的畅快。
他没有要盾牌兵的保护,亲自来到城下对笑着赵启说道:“殿下过奖了,既然如此,我这就撤军。”
“那我就目送押司一程。”
“好。”
言罢宋江便要回头撤军。
“诶呦。”
宋江突然又皱紧眉头,表情十分痛苦,脸上的皱纹全都被他邹出来了。
“怎么了大哥?”
吴用赶紧上前问道。
“我头痛犯了,没法骑马了。”
“来人,抬我回山。”
宋江叫人抬他回去。
“大哥要不休息一下吧,咱们回山不急于一时。”
吴用看见宋江痛苦的样子,劝他休息一下。
“不行,已经和殿下说了要回山,要说到做到,殿下在城楼上看着呢,如果我们出尔反尔,殿下不相信我们了,岂不是又葬送了兄弟们的前程。”
也不知道宋江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是要坚持让人抬着回山。
吴用看他坚持,便叫人过来抬他。
抬人的喽啰过来以后,宋江已经疼得没办法站立,于是喽啰把担架放在地上,只要宋江坐上去躺好就行。
宋江闭着眼睛,在众人搀扶下坐下,已经疼得开始磨牙了。
不等别人扶着他躺下,他突然侧面着地,晕了过去。
“快拿毯子和大伞来。”
吴用吓了一跳,生怕宋江有什么闪失,不再让担架抬他,而是拿大伞遮住太阳,找了一个毯子帮助宋江躺下。
“戴宗,戴宗在哪?”
“小弟在。”
“速去山上请安道全。”
“是。”
吴用叫来戴宗,让他赶紧上山去请安道全。
自己让人将宋江护卫好,亲自到楼下作揖对赵启解释道:“殿下请恕罪,我家哥哥头痛晕厥了,没办法回山,还请殿下允许我们在这多等一会儿。”
“好,就等宋头领醒来再说。”
吴用又作了一揖,说道:“可否请殿下允许我们入城,我们有人已经去山上请了神医,但是远水难救近火,可否让我们进城找个客栈安歇一会,找一个郎中给我家哥哥看看。”
赵启心想:“这头晕的把戏我也用过,不知道宋江是真头痛还是假头痛,要是假头痛的话,我给他们开了城门岂不是引狼入室?”
一旦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眼看大兵压境,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们进城的。
他只得说道:“军师也许知道我的为人了,我是做任何事都要依据国法的,你们没正式被招安前还不能进城,请你谅解。”
吴用原本以为赵启会答应,赵启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让他对赵启更加尊重了,他拜了两拜,回道:“我很理解的,招安的事还请殿下多多帮忙。”
“这是自然的。”
吴用重新回到宋江身旁护卫,赵启则在楼上拿着笔再写画一些大家都看不懂的东西。
晌午过去了,仍然不见戴宗回来,也不见宋江醒来,大家都等的很焦急。
“军师,军师快来,城楼上吊了东西下来。”
吴用回头看过去,城楼上士兵用绳索吊着两个药罐送了下来。
吴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赵启喊道:“我让人问了城里的郎中,这是专门去暑解头痛的药,你们快去给宋押司服下吧。”
吴用来到城楼前接了药,表示感谢,再要给宋江服下时,他又担心赵启下毒,因此没给宋江去喝。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蝉叫愈发响亮,又见燕子低飞,天空飘来许多乌云,天一点一点变黑了。
吴用拿着羽扇遮住阳光看了一下,说道:“大家把帐篷重新支起来,要下暴雨了”。
又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戴宗平时来去如风,今日怎么半天不见回来。”
说罢又到城楼前和赵启打了招呼,告知要防止下雨,需要重新支起帐篷。
赵启表示许可,还关切地问宋江怎么样了,药有用吗,吴用敷衍回应了一下。
吴用对天气的掌握还是比较精准的,他们支起帐篷不久,只见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赵启还是一直在城楼上坐着,他想确定梁山人马撤离了再回城,由于最近太过劳累,他开始不停地打起了哈欠。
“殿下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王飞虎看见平时精神倍儿棒的赵启也哈欠连连,很关心地让他回去。
赵启看了看王飞虎,又看了看城楼下的梁山人马,心想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回州署去了,但是他回州署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写画起来大家谁也看不懂的那些符号……
此时城内也在悄悄地发生一些变化,贾仁等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