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年的古银杏,果然名不虚传。
台风天也依然没有撼动主干,只掉了些银杏叶在地面,厚厚地铺了一层。
除了不远处有个黄衣僧人在扫落叶,只有盛扬和向苒两个游客。
更显得景区这个角落古朴沧桑,意境深远。
康熙和乾隆下江南的时候都来过慧山寺。
乾隆更是对这棵古树留下了赞美之诗,被后人刻在了碑亭上。
向苒看似在看碑上“十全老人”留下的打油诗,实则心不在焉。
她刚刚趁机回了条微信给曾阿姨——说好明天和苏小姐见面。
向苒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盛扬的下颌。
他的下颌剃了须,光洁又性感。
顺着往上,他的嘴角也好看,不羁又深情。
再往上,就撞上他的目光。
他也正垂眸看她。
暮风掷地有声,将一地黄色落叶搅成一寸又一寸跳动的、温热的碎金。
盛扬的目光看远处时清冷而疏离,可看她时,却似乎有着无限温情。
向苒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
她要使得自己清醒过来,沉溺于虚幻并没有什么好处。
像是这落叶被风卷起,好似可以到了半空形似蝴蝶,但风一停,依旧还是落叶。
什么游艇,顶奢这些终究和她无缘。
幸好,她在这个任务中并没有虚度光阴。
如果能顺利交接完成,不管今后会不会穿帮,被盛扬发现。
她都已经跑路,并且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她拿了钱,要好好的过自己下半生,大不了.......如果有余力到时候多做些好事吧。
想到这,向苒对着银杏树双手合十。
神树,请受我向苒一拜吧。
“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妨去写个许愿牌,挂在树上,这树叶受着香火,或许灵验呢,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很信这个?”盛扬指着主干侧枝上一排架子说道,“你看,景区在台风来之前用架子和塑料罩子给保护起来了,不用担心被风刮掉。”
向苒问:“你不信这些吗?”
“说实话,从九岁开始,我就只信自己了。每年初一我偶尔也会随着家人去烧头香也只为了求财争先.......”
???
这个男人真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算了,我来帮你求个平安吧。
向苒撇撇嘴:“那我写个许愿牌吧。要喊个工作人员来吗?”
盛扬对远处那个黄衣僧人挥了挥手,那僧人就停下手中扫帚过来了。
那僧人看起来已经中年,但身形之快,简直像有轻功一样。
向苒咂舌——怪不得小说里的扫地僧都有几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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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僧人掏出怀中钥匙,打开架子里的一个小木柜,拿出一个薄薄的木牌:“请问施主,你们是否需要用毛笔和墨来写?”
向苒忙摆手:“不用,有水笔什么吗?”
僧人拿出一只记号笔,递上:“施主请坐在那边写。”
向苒坐在石凳上,就着石桌开始提笔酝酿。
盛扬刚要坐下,就被向苒赶走:“你不要看,写的时候不能看的,不信你问这里的僧人。”
“好吧,你慢慢写,我不看。我去远处的吸烟点,抽根烟。”
“快去,快去!”向苒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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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扬一走,向苒很快就写好了,她把许愿牌握在手中,走过去问黄衣僧人:“师傅,这个怎么挂?挂太高会不会将来容易吹掉?”
僧人笑着说:“其实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理一批许愿牌,但是住持交代过得今天下午来的客人挂的许愿牌不会被清理,这个您请放心。”
向苒:“我刚才看柜子里有红色的纸,我能不能撕点下来套在我这枚许愿牌上?”
“施主是不想被其他游客看到许下的心愿?”
“是的。”
“这个好办,我剪一点红纸给你,用胶水粘起来就行了。”
没多久,心灵手巧的向苒就弄好了她的许愿牌。
她警惕地朝盛扬站的地方看去,他已经抽完烟了,但像是在打电话。
挂许愿牌的时候,向苒由于过于紧张,又想挑选不引人注目的位置,结果还没挂上去就掉下来,卡在了台风前景区定制的亚力克塑料保护架的缝隙里。
盛扬收了电话,走过来后,看到这一幕,笑了:“别担心,晚一点景区的工作人员会把架子撤走的,台风季也结束了。到时候再挂上去就行了。”
那僧人也是有眼力见的,立马说:“我这就去通知人过来弄,保证完好无缺地拿出来。”
“那我们先走了。师傅,待会一定要帮我挂起来!”向苒对那僧人说道。
僧人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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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寺庙门,一路上,向苒神情轻松。
她搂着盛扬胳膊:“这是我第一次写许愿牌呢。”
“你不是信这些的吗,以前没有写过吗?”盛扬问。
“我是信这些,但不相信自己能求来幸福。从小到大我做任何事情都要经历一番辛苦,才有一些微薄的收获,但是我可以帮别人求啊。”
“所以,你不是为自己求的?”
“嗯,我觉得别人命比较好,所以他配享许愿树。”
“谁这么幸运........”
向苒一想盛扬被苏小姐戴绿帽子,今年又被砸破头,还对自己这个冒牌货好似有了感情,心里有些愧疚:“额,那人也不算幸运吧,但没事的。他以后一定会很幸运的。”
“哦,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我相信就算他遇到事情,最后也一定会解决的。”
盛扬摇头:“你真的这么觉得,就不会帮人家许愿了。”
“是吗?”向苒脚步略滞,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她是有些担心他。
但又如何?
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有钱。
年龄也比她大。
人脉也多。
她还是担心自己吧。
听向苒这么一讲,盛扬想起他刚才抽烟时候偷瞄到这小妮子全神贯注地写许愿牌时的专注模样,不禁心神一荡。
他很难不去怀疑,她刚才许下的愿望和自己有关。
眼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盛扬问:“下午是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一样呢。”
向苒被他一说,只好瞎扯:“你和fiona看起来很熟吗?还一起跳过伞呢?玩的就是心跳?”
“哈,原来你是在吃这样的干醋?”
“怎么?我不能吃?”
盛扬看出她并未真有多少的吃醋,显然,她的心事也并不是因为这个。
但他依旧觉得可以解释一番——既然她已经提到这个事。
“我与fiona不可能有什么,你又何必吃这个醋?fiona的母亲是谁,你大概也知道,功勋元老的金枝玉叶........而我母亲是怎么样子的人,你也见到了。所以啊,我不适合fiona,fiona也不适合我。”
向苒一脸八卦地追问:“嗯,那fiona.......向你表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