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扬挣扎着要起身,但头晕目眩。
手机又响起。
宋楠扶住他:“先接电话。”
盛扬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盛总,向小姐她落水了。我们的人远远看到有人影落入水中,当时没有其它的船。”
“我们追上时,船已经在漂在湖上,失去了动力,柴油燃尽了。”
“现在天快黑了,现在还没消息。水警在帮着我们一起在附近水面寻找。”
“盛总.....盛总.....你听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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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湖最美的时候是傍晚。
每当夕阳西下,水面上色彩艳丽的彩钢瓦房,水鸟,红树林,渔船,相映成趣。
但是盛扬却没有等到夕阳,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昨夜到现在,搜寻没有停止。
和矿区项目关系密切的赵清权将军还派来了一队私人卫队帮着搜寻。
z国的“将军”未必有皇家军队的实权,但是几乎都是侨领,才能被皇室受封。
他们有声望,有一定的政治权利,甚至是私人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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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水域继续扩大。
渐渐风也大起来了。
风卷着雨,刷刷的打在车窗玻璃上。
盛扬坐在那里,因旁边的车窗没有摇上来,上半身已经半湿。
司机喊了一声:“盛总,你的电话。”
他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接起。
是宋楠。
盛扬艰难地开口:“还没找到人,但刚刚在附近水域的水草丛里发现了她的一个双肩包,里面有护照。”
“宋楠,她根本就不会游泳。以前她还问我——如果你和他掉水里,我先救谁。”
宋楠不知如何安慰他:“嫂子......她是个机警的人,情况未必会和你想的那么坏, 你先稳住心。家里这边我来替你看着。松暄的体温稍稍降下去了些。陈主任亲自诊治,另外你说的赵教授我也派人去请了。”
“我下午去看过松暄,他虽然发着烧,但精神尚好,没什么大碍。”
“对不起啊,盛扬,昨天那个安眠药,我不知道.......”
盛扬打断他:“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是我,
是我没做到。
我发过誓。
曾经在她面前发的誓词,
好像从四面八方飞入他的耳内。
“如果.........我盛扬不亲自教管、培养这个孩子长大——家破、命孤、永失所爱。”
可是——
可是我并没有真正想把松暄送去澳洲。
tik tok上挂的热搜,不作数。
机场上的照片也是摆拍。
宝宝根本没登上飞机!
我只是.....
只是想利用一个母亲对幼子的爱,
逼你现身。
这些当然不是什么磊落的做法?
可对你——我需要磊落吗!
磊落有用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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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车门,迈步往岸边走。
雨已经越下越大,无数的雨绳从天上而降,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连近处的湖面都看不清楚了。
身后的人把伞在他身后撑起,他推开。
自顾自走入雨里。
有人喊他。
他也充耳未闻,只顾着前走去。
终于在浅水处站住了脚。
身后跟的人松了一口气。
盛扬觉得自己太阳穴里像是有极尖极细的一根冰针,在那里缓缓地刺。
一针一针,狠狠地推进去。
他闭上眼睛:“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
“无论如何。”
“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我会找到你。”
“因为——因为你答应过我。”他跪在雨中,“答应等我......回来给你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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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苒坐在镜子前,正用推子在给自己剃发。
莫少华披着床单,坐床上看着她:“一定要理这么短吗?”
“我越像男人,你就越不尴尬了。”
“我有什么尴尬的?”莫少华挑眉嘴硬,“为了‘逃难‘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又在房间凑合了一晚而已。”
可是想到昨夜那塑料雨布下,黑暗而潮湿中,他背后那样的柔软的她。
莫少华还是别开了视线。
“没错,君子之交淡如水。昨天........谢谢你。”向苒回头,“回国后我赔你一套新衣服,品牌你自选。”
昨天向苒身上有月事,裤子上有些许脏了。
所以她在船上的时候就把衬衫系在了屁股后面,但在水屋下面攀爬的时候,连衬衫也不可避免的弄到了血。
于是上岸前,她索性就把沾了血又湿掉的衬衫扔了。
只穿了个小吊带,冻得发抖。
最后扒了件莫少华的衬衫,披在身上。
“没想到,你这么不拘小节。倒和我原来印象中的很不同。”莫少华打量她,“你知不知道,我原先以为你是那种握一下手就会脸红的姑娘。”
向苒笑着摸了摸头上短寸:“额......虽然年纪还轻,可已经不是姑娘,早就是个彪悍的妇女了。莫经理,有没有觉得我头发短了,更彪悍一点?”
“哎,现在像一个......会来大姨妈的男人了。”莫少华摇头,“怎么?可才一晚呀,你又喊回我莫经理了。”
“只是莫经理的仗义让我刮目相看了,所以采用尊称来称呼。昨夜多亏了你的衬衫......”她用毛巾拍了拍脖子里的碎发。
动作幅度故意很大,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男人,
“我们也就是一起躲在雨布里,躲雨而已。”向苒说。
“也是,又不是古代的贞洁烈妇。”莫少华“咳咳”两声。
“哈哈,贞妇也不会因为穿了别的男人衬衫和一个男人坐在同一个房间就不贞了,何况这年头,政府连贞节牌坊都不给贞妇建了,以前贞妇还有旌表荣誉呢,现在呢?”
莫少华被怼的哑口无言。
过了会,他又问:“在我没来之前,你就一直躲在水上教堂对面的水屋木桩下面?”
“是我提前寻好了目标,觉得那是最好藏身的,所以给你打了电话,约定了那里,再从船上跳下去的。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早知道就和你约定在近一点的地方了,这样就不用游那么远了!可是莫经理,你又是怎么摆脱了那些跟踪你的车的?”
莫少华不以为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甩开几辆车的事情,有什么难的?我再怎么我也是个男人啊。何况人家目标不在我,在你,只是......在那个湖里,你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大概......就和生孩子一样,无知者无畏吧。起先也没想这么多。”
“以为还是自己老家的那种河塘,哪知在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一片黑暗,时不时好像有什么软软的生物在碰触我的腿,我以为我要被毒蛇或鳄鱼咬死了,你再晚来一分钟,我就打算主动投诚,先活命再想办法。” 向苒也是后怕,耸了耸肩膀。
连回忆也不愿了。
“找你的人,权势不小啊,朱拉卡大叔今天出去打听了,好像除了水警,还有有军队的人,肯定会挨家挨户查的,不知道我们昨天想的法子,行不行。”莫少华说。
“不要紧,如果真是他,我倒不怕了,总不至于立马要命的那种,至于你——如果是他在找我,更加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完,向苒想了想,开口,“不过照你说的仗势,倒有可能是他呢。可他并不知道我会游水,水性这么好。”
“所以到底是谁啊?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向苒,我们都生死之交了,你还瞒着我。”
“我是为你好,有些事不知道,更安全!莫经理,你已经帮我这么多,不想再连累你。”
莫少华急道:“不连累,也连累了。”
向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