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苒听张阿姨敲门说盛扬让她去书房。
“盛总有没有说——喊我去是有什么事?”向苒问。
“松暄也在书房呢,盛总只说有事要请教您呢,估计是关于孩子方面的吧。”
向苒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书房,
门开着,但向苒还是象征性地先敲了敲门。
“盛总。”
“进来 。”
向苒抬头发现盛扬抱着孩子趴在窗台上。
两人不知道在天上看什么。
他们并没有回头看她。
男人的袖子卷至小臂,撑着窗台,隐约有淡青色的青筋脉络,下身穿的是宽松的居家裤。
向苒鲜少看到他在家有这种轻松随意的状态。
看来当了父亲的男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忽然,向苒听到盛扬幽幽地发问:“你——还记得夏季大三角吗?”
她当场呆住。
两年前,他抱着她在尚程公寓的窗户前,用天文望远镜观星。
也是这般站在她身后。
紧紧挨着。
可最后她在床上看到了最亮的星星——他热情如火的眼睛。
转眼.......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两年了。
向苒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爸爸就知道你记不得了,那最亮的那颗在哪里,指给我看看,好吗?”男人的声音宠溺,尾音拖得很长。
向苒才反应过来,原来盛扬是在和松暄说话。
晕,刚才不是在问她???
哎,
才洗过澡,
白洗了。
她以为他现在就要摊牌,吓出了一身汗。
松暄一只小胖手在天空乱指,嘴里兴奋地乱喊着什么。
盛扬回头对向苒笑道:“他指的是一只飞机。”
向苒也笑了,
不过她戴着口罩。
他应该看不出来。
盛扬又问:“tina老师知道夏季大三角吗?”
向苒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知道。”
“那麻烦tina老师这几天给小家伙讲一下,我和小家伙说了好多遍,他老是记不住。”盛扬说。
向苒觉得盛扬对儿子有些太严苛了。
她也是二十多岁被他普及之后才知道这些的。
松暄才两岁不到,要懂这些天文知识干嘛?
“好,可是松暄还太小,他记不得也是正常的。”向苒低眉答道。
忽然,小松暄指着天空,摇头晃脑地说:“牛郎,织女,天津四~”
向苒惊讶地看着儿子。
松暄除了把“天津四”说得像“津津四”,其余都说对了。
盛扬把松暄抱起来:“臭小子!你总算都记住啦,爸爸可是从上个月就开始教你了。”
向苒听他这么一说。
脑中浮起了刚才的画面——父子俩趴在窗台上看星星。
挺温馨的。
盛扬真是个好父亲。
不管是她,还弟弟,其实从来都没有被养父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向苒眼眶湿了。
她从小梦寐以求想得到的理想中的父爱,
盛扬给了她儿子......
-
松暄虽然被盛扬从窗台上抱下来。
小家伙嘴里还喊着:“津津四是他们的宝宝。”
没错。
牛郎星,织女星,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就是广为流传的“夏季大三角”的爱情故事。
“好棒!”盛扬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摸了摸松暄的头。
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tina老师,请坐。我想问问关于松暄最近长湿疹这事,赵教授是怎么说的?张阿姨说——她下午没听明白。”
向苒依言坐下来:“哦,赵教授说松暄的湿疹不算严重,只是平时要少给他吃生冷水果,今天 给他开的方子,先吃起来,看效果后面还可以调整方子。他还说松暄比一般的孩子容易吐,因为他是半夏体质。”
盛扬回想了一下:“他很早就断了母乳,我们尝试给他吃奶粉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吃,后面勉强吃几口,稍微哭一下就会吐奶。小时候他为了引起我们注意,也会故意吐奶,就是做出要呕吐的样子。”
“啊!”向苒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不过,他现在懂事了,不会这样了。”盛扬把儿子抱在腿上,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他拎了拎儿子的小耳朵,“松暄,你还会这样吗?”
松暄以为爸爸又在逗他玩,“咯咯咯”地笑了。
其实盛扬一在她对面坐下,
向苒就感到紧张了。
可有些话既然到了嘴边,她还是说了出来:“盛总,您上次住院后,身体恢复了吗?赵教授开的药方,你还在吃吗?”
盛扬抬眸,望着她:“没有。不过住院的时候,他们每天都煎好了送医院的。”
向苒低头:“赵教授说中药只喝几天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您最好再喝一段时间。”
“好。”
他回答的是如此干脆。
从向苒进书房开始的一问一答突然中断。
空气里充满了暗涌、尴尬、躁动、骚动、不知所措......
向苒浑身不自在。
突然盛扬按住儿子的小手:“别动!这个三角形,前不久爸爸才刚装好。”
向苒抬头,才意识到松暄刚才想抓的是桌上的三角形摆件。
见向苒盯着摆件,那三角有节奏地晃动着。
盛扬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三角形是铁质的,可以合上,也可以打开。里面......还可以放东西。”
向苒明白,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和他玩的小游戏。
他找到了谜底。
竟然这么快,
她竟然以为一辈子,他都不会发现了。
连她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盛扬问:“tina老师,你笑什么?”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其实一个人在不在笑,通过眉毛便能知道。
盛扬学过画画,他观察人表情,有自己的一套。
向苒:“我——想起一件,自己年轻的时候做的傻事。”
盛扬:“可你现在也很年轻。”
“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也不想让自己再看轻自己。”向苒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她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
钝刀子捅人。
伤敌五百,自伤三百。
不过她以为的钝刀子,
盛扬觉得几乎是见血封喉的毒镖。
他差点......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站起来问:“怎么会是傻事?为什么要看轻自己?”
可他最终忍住了,只说了句:“可有时候,人做傻事的时候才最认真,不是吗?而认真的人永远不应该被看不起。”
当两个大人还沉浸在他们各自的情绪中时。
某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在找他自己的乐趣了。
松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打开了盛扬的抽屉,
他抽出了一些文件纸,放在桌上翻弄着。
盛扬见儿子这样,似乎有些恼了。
便把松暄从腿上移下来,放到地毯上:“臭小子,你就是坐不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