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打断道:“不用换包间,另外开一个大包间,让我这些小弟们去吃喝就行,咱们俩一个包间,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程度愣住了。
多要两桌?那自己得拉一年的饥荒。
事已至此,要是拒绝,一切就前功尽弃。
程度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那就照何主任的吩咐安排。”
程度打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至于饭钱,到时候再想办法找人借一借。
何伟四十多岁,虽不谙官场,可对付一个十九岁的小年轻,他一看,就知道程度强撑着脸面,心中暗暗冷笑。
两人到了包间落座,小弟们全被打发离开。
在龙腾这样的大酒店里,他不相信还会出现不长眼的事。
他姐夫已经告诉他,这个酒店的背后深不可测。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程度过来吃饭,要是对方没钱闹起来,搞不好祁同伟都得跟着遭殃。
程度将两人酒杯斟满,便率先端起酒杯,“何主任,我借着咱们县的华龙酒,敬您一杯,向您赔个不是。”
何伟一脸和气,“好说好说,我和你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杯我喝了。”
说着何伟端起桌上的酒,和程度碰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程度一直陪着笑容,应付着何伟,心中却记挂着等会的账单,只想尽快将将这个瘟神搞定。
酒过三巡。
两人渐入佳境,程度年轻,酒力自然没有何伟高深,没一会已经晕头转向,尽力保留着一丝清醒。
反观何伟才刚刚酒力上脸,微醺模样。
何伟又提起酒杯,“来,程老弟,咱们再来一杯。”
程度摆手婉拒,“何主任,我是非常想与您不醉不归,可小子酒量浅,要是等会倒在桌下,我怕待会结不了账。”
何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言语不善,“程警官,看来你不给我面子啊。”
程度脸色一怔,只好强忍着胃中的翻腾,再次端起酒杯,“何主任,我再饮一杯,再喝我就真的要倒了。”
说完,硬着头皮,又喝下一杯。
酒一下肚,程度就觉得脑袋炸裂,视线模糊。
用力的甩了甩头,程度扶着桌子,低着头,缓着酒劲。
见对方真的不能喝了,何伟也放下了酒杯,“好,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程度一喜,将头从桌底下拉起来,感谢:“谢谢何主任,您大人有大量。”
“哎。”何伟手一摆,陡然话锋一转,“酒我是喝了,朋友也交了,但一码归一码,你当初抓我的事还不算玩。”
程度顿时酒意清醒了几分,压抑着愤怒:“何主任,您什么意思。”
“你得替我办件事,咱们才算彻底一笔勾销。”
“什么事?”
“替我扳倒王富贵。”何伟面无表情说道。
程度一惊,想都没想便拒绝,“不行,他对我有恩,我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人。”
何伟嗤笑道:“恩?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要是有恩,你为什么会被分配到这基层工作?
当初你不是给他做秘书吗?”
程度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学历不够,跟不上王局长脚步。”
“笑话,我看这事都是他设计好的,你不过是他的弃子罢了。”何伟思绪渐渐回到去年自己刚被停职的那一刻。
他愤怒的冲进县委书记的住宅,就准备找自己那位姐夫好好说道说道。
河口县的掌舵人南书,仿佛料定了他的到来,老神在在的看着报纸。
就连一贯帮助自己的姐姐,也罕见的没有发声与自己一同声讨。
这让何伟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开口问道:“姐夫,你为什么停了我的职。”
南书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上的报纸上,老花镜的镜片反映的是:孤鹰小镇,振翅飞翔,gdp再创新高。
半晌,南书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吐出一个字,“坐。”
在姐姐的拉扯下,何伟这才愤愤不平的坐下。
南书收起报纸,语重心长道:“小伟,我停你的职是在救你知不知道。”
“救我?”何伟指着自己的伤腿,愤怒道:“姐夫,我都成这样了,您还停我的职?”
“糊涂!”南书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要是你不停职,咱们都得进去。”
“什么意思?”
“因为你拦了别人的路。”南书将手中的报纸丢了过去。
何伟一头雾水的翻看,直到在一篇关于孤鹰镇的文章上看到祁同伟的名字。
“您是说那个新来的常务副县长祁同伟?”
“不是他还有谁,我拜托市里的领导打听了一下,你知道这个祁同伟的背景有多深吗?”
“知道,您说过,他是省长点名的改革大将。”
“要是只是如此,倒也还好,对方要是施展不开,我也不怕他去告状。
可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个祁同伟就是一条过江龙,省里市里背景深着呢,更是出身汉东政法系。
你知道公检法系统有多少干部是汉东政法系的出身,要是他们查起来,咱们能经得起查?
就你这天天惹是生非的性格,到处都是破绽。
我看你被抓,绝不是偶然!
据我所知,现在市里分管公安系统的副市长肖建华,跟这个祁同伟关系匪浅。
两人都是从岩台县跳出来的,所以我猜测,这个王富贵现在已经倒到祁同伟那边了。
你被抓,很有可能是祁同伟下的命令。”
“砰!”何伟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起身,“狗日的祁同伟,我去找他算账!”
南书拍桌怒道:“你还嫌惹的祸还不够吗!
本来我和他关系一团和气,就因为你非得去占人家的地,给人家使绊子,要不然人家会整你?”
“姐夫!那咱们也不能让一个副县长骑在头上吧。”
“现在是一个副县长的事吗!咱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了,要是你被抓进去,你能扛得住吗?”
何伟嘴硬道:“我怎么抗不住!我不怕!”
“不怕?那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把账本交了出去,你知不知道一旦流出去,咱们都得玩。”
何伟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人家都寄到我这来了!”
何伟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
南书的老婆,一个肥胖的妇女赶紧出来和稀泥,“老南,事情已经发生了,骂小伟也于事无补,咱们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
“解决!怎么解决!这个江氏兄弟的来头我都没搞清楚,怎么解决。”南书没好气道:“咱们都消停会吧,要是他们求财就让给他们,我还几年二线了,能安全着陆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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