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万般思绪从心头掠过,最终勾了下嘴唇,“本宫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知晓那种痛苦,本宫不会也不屑对孩子出手。不过...”
祺贵人双手捂住肚子,直道她没什么好话,可好奇心驱使下,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过什么?”
甄嬛笑了笑,恢复了从容淡定,“不过皇上重视子嗣,前朝后宫都知道,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和贞常在的肚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有谁真的想让他出生?又有多少人不想?还有,你确定肚子里一定是男胎吗?贞常在肚子里一定是女胎?
宫中人心险恶,祺贵人,还是等孩子平安落地后再来炫耀吧。”
瓜尔佳氏心里相信她的话,面上不能承认,“本小主进宫晚,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现在她被关着,本小主才不怕。”
“啊哈哈?”甄嬛被她逗乐,手中的扇子摇了两下,敛了笑容,眼神冰冷,“祺贵人这么天真啊,那就走着瞧吧。这里风景好,祺贵人继续赏景吧,本宫就不奉陪了。”
甄嬛走了,瓜尔佳氏立刻扶着景泰回自己殿中,心里越想越害怕,太医说了她这胎八成是皇子,可是又有几率是公主,而且后宫中多有没有新生儿了,她越想越害怕,晚上都没吃。
让人去请皇上,去请人的小太监却回禀,皇上去了碧桐书院,听说菀嫔病了。
瓜尔佳氏气的狠狠打了请人的小太监几下出气,她还没诉苦,菀嫔先卖起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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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没去圆明园,恭定公主自然也要留在宫中,原先敦亲王福晋每天算着日子,掐着时间进宫去看女儿。
原以为宫中人变少了,她入宫也能勤些,多看几次女儿,没想到再见到女儿,已经是一个月后。
女儿看着更加沉默了,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空旷,福晋想去抱抱女儿却被躲开,看着躲在嬷嬷后面的女儿,福晋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恭定,我是额娘啊。”
恭定还是躲在麽麽后面,麽麽陪着笑开口,“福晋,公主是久不见你,有点生疏了。”说着就回头把恭定公主一把拉出来,往福晋面前推了推。
福晋心疼坏了,恼怒嬷嬷的粗俗无礼,“大胆,恭定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她是主,你是仆,怎可对公主动粗?”
嬷嬷丝毫不惧,微微弯了下膝盖,“福晋,奴婢是太后娘娘派给公主的奶嬷嬷,负责教养公主礼仪,将来公主出嫁,奴婢也是要跟着的。”
恭定在她手下过活,福晋也不敢闹得太僵,不然吃亏受罪的还是女儿,“公主怎么这么消瘦了?”
嬷嬷见她知趣,又扬起笑脸,“夏季炎热,公主苦夏,这才消瘦了些许,不过不妨碍,天冷了,就补回来了。还有,女子以瘦削为美,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将来公主的夫婿才会喜欢呐。”
福晋再也听不下她的话,说的都是什么歪理,向女儿伸出手,放柔了语气,“恭定,到额娘这里,让额娘好好看看好不好?”
恭定抬头看了眼福晋,良久抬起脚刚准备过去,就被嬷嬷的干咳声打断。
嬷嬷不管福晋的不满,“福晋,时间不早了,公主该回去了。”
再多不舍,福晋只能眼睁睁看着嬷嬷将恭定带走。
刚回到王府,敦亲王福晋就因为心疾复发,晕了过去。
直到夜里,福晋才幽幽转醒,喝了药,福晋抱着小儿子一直哭,看的敦亲王一个头两个大。
等孩子睡着后,两个人开启了一番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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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果郡王又开始时常伴驾,似乎恢复了从前的荣宠。
皇上心里盘算着敦亲王那边的事,手中棋子落下,“前段时间,你添了个阿哥,果郡王府也是后继有人了。”
果郡王不知道皇上为何最近总召他伴驾,皇上的命令,他懂不懂都要听从,“还要谢过皇兄,亲自下旨赐了名字,元澈能有此殊荣,是他的福气,更是皇兄对臣弟的慈爱之心。”
一边回话,一边落子,还要想着怎么让子让得不明显,实在心累。
皇上看他落得子,清晰的洞察他的想法,棋盘上,他只能输,“有了孩子,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往后尽心为朕办事。”
果郡王慌忙跪下,“臣弟还是那句话,皇兄但有吩咐,臣弟没有不应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上伸手将他扶起,“起来,你我兄弟谈话,何必这么多礼。听说前段时间你让人去了宁古塔?”
果郡王心跳停了一拍,故作轻松,“皇兄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皇兄。臣弟在书上看到过,那边有一种药材,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臣弟知道定然是夸大的,但是能这么夸张,臣弟也起了好奇之心。
太后身体欠安,臣弟想寻了药,好尽一尽孝心,也能为皇兄分忧。”
皇上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落下棋子,“朕只是问问,难为你一番孝心,太后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果郡王落了一子,白玉棋子落在紫檀木做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臣弟无能,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只愿能为皇兄分担万一。”
皇上点了下头,“敦亲王越来越不安分,老十三身体不好,不能为朕分忧,能倚重的兄弟只有你了。”
果郡王抱了下拳,“但凭皇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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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上了贺表,送到皇上案前时,刚好甄嬛正陪着皇上。
贺表一般没有什么重要内容,与请安折子类似。皇上懒得看,让甄嬛都给他听。
甄嬛看了贺词,一眼就看到了年羹尧的错漏,想到年世兰的为难,还有皇上提起年羹尧的不悦,念头一转,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臣妾不敢读这贺表。”
皇上以为她是在避干政之嫌,“无妨,你且读来。”
甄嬛愈发惶恐,“皇上,大逆之言,皇上不宜过耳。”
皇上从她手中拿过贺表,匆匆看过就将贺表摔到桌上,“朝阳夕惕四个字,原是赞朕勤于政务,年羹尧的这个贺表自己潦草不说,竟然还把这四个字写成了夕阳朝惕。
年羹尧断非粗心办事之人,只不欲以朝阳夕惕四个字归于朕罢了。
既然如此,年羹尧的青海之功,朕亦在许与不许之间。
曾有勉为社稷之臣,当矢青天白日之语。可他自恃己功,竟然显露不敬之意,此处谬误,断非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