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朗照,丞相府一片和乐。皇上带着萧嫣,成王带着萧娆都来给丞相祝寿。大厅之中,众人围坐桌前。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每一道菜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中间那盘清蒸鱼,鱼身泛着银亮的光泽,宛如披着一层月光制成的纱衣,鱼眼清亮好似两颗明珠,周围点缀着翠绿的葱丝与艳红的辣椒丝,恰似水中盛开的繁花。
旁边的红烧肘子,色泽红亮诱人,肉皮软糯得仿佛轻轻一戳就能陷进去,皮下的油脂在烛光下微微闪烁,瘦肉部分纹理清晰,丝丝入味。
再看那道水晶虾仁,一颗颗饱满圆润的虾仁如同白玉般晶莹剔透,盛放在雕工精致的玉盘中,仿佛是冰雪中的珍宝。还有那散发着甜香气息的八宝饭,各色果脯镶嵌其中,糯米粒粒饱满油润,就像一座五彩斑斓的小山丘。
萧嫣起身给皇上夹菜,皇上尝了几口,皇上尝了几口,缓缓放下筷子,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这清蒸鱼滋味鲜美,一股河海之气,味道好极了。”
丞相闻言,笑着对皇上说道:“陛下,老臣知道陛下爱吃这充满河海之气之鱼,特派萧山了去寻来。”
随后皇上看向那道红烧肘子,“这肘子嘛,火候到位,用料适中,原汁原味,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萧嫣轻笑着开口:“陛下如此精通美食之道,真乃万民之福。臣妾听闻民间有一法,以薄荷叶去腥解腻,不知用于此处可好?”
皇上微微挑眉,眼中露出几分兴味,“听起来倒是有趣,改日可命御厨一试。”
萧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见其对自己所呈之事甚是满意,心中原本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稍稍落定,踏实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此时,皇上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忽然转向了一旁的萧山,开口问道:“萧山啊,今日你也辛苦了。自从你自信州归来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朕倒是想问问,不知你何时能够出山为官,也好替朕分担忧愁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在场的萧政和萧嫣惊愕失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有此一问。尤其是萧山,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身体而瘫倒在地。
萧政见势不妙,赶忙向身旁的萧嫣递去一个眼色。萧嫣心领神会,连忙向前一步,盈盈下拜道:“陛下,萧家承蒙您的浩荡天恩,如今已是享尽荣华富贵,荣耀至极。臣妾的兄长虽然有些许才学,但实在是资质平庸,难成大器。若是贸然出去为官,恐怕不仅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反而还会因为能力不足而有损陛下的威严与声誉。
况且,臣妾已然贵为皇后,家父也已登上丞相高位,萧家上下对陛下的隆恩早已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为了报答这份厚重的圣恩,臣妾斗胆恳请陛下,但凡萧家的子女以及亲族之人,皆不可入朝为官,以免占用那些本应属于真正贤能之士的官职。还望陛下广纳贤才,选贤任能,切莫因私情而任人唯亲。”说罢,萧嫣再次叩头谢恩,态度恭敬而恳切。
皇上静静地凝视着萧嫣,片刻之后,轻轻笑了起来。“皇后倒是深明大义,只是朕瞧着萧山也是可用之才,若就此埋没岂不可惜?”
萧政心中一惊,忙不迭站起说道:“陛下,萧家如今权势颇盛,若再添官职,恐惹人非议。且萧家子弟众多,若开此例,怕是个个都想入朝为官,到时朝堂之上尽是萧家人,于陛下治理江山无益呀。”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似在沉思。
这时,一旁许久未说话的成王开口:“陛下,微臣觉着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萧家一门荣耀已极,若再揽权,只怕于萧家也非好事。丞相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大越之幸。”
皇上看着成王,又看向萧嫣和萧政,缓缓说道:“丞相一番苦心朕已知晓,萧山之事暂且不提也罢。不过朕希望萧家日后行事定要谨小慎微,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萧嫣松了口气,连忙谢恩:“臣妾代萧家谢陛下隆恩,萧家定当铭记陛下教诲,忠心耿耿辅佐陛下。”萧政也跟着行礼称是。
皇上端起酒杯,说道:“丞相真是心怀大越,令朕佩服。朕有丞相,是朕的福分,大越有丞相,是大越之幸!丞相,朕敬你一杯,福寿安康!”
只见萧政赶忙站起身来,双手稳稳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微微躬身,恭声说道:“老臣多谢陛下厚爱。”语罢,他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皇上见状,亦是豪爽地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佳酿之后,缓缓坐下身来,面带微笑地开口道:“今晚乃是岳父大人的寿辰大喜之日,朕与诸位皆当抛开那些烦扰的国事不谈,只管尽情享受眼前这一桌子的珍馐美馔才是!”说罢,他还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谨。
然而,尽管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但在座之人却个个如坐针毡、胆战心惊,各自怀揣着难以言说的心思。
待到这场看似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涌动的寿宴终于落下帷幕时,皇上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萧嫣,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缓声道:“近些日子以来,朕见皇后脸色略显憔悴,想来定是思念亲人所致。今日恰逢成王侧妃亦前来赴宴,想必你们姐妹二人定然有着诸多贴心话语想要倾诉。如此这般,倒不如皇后今夜便暂且留在府上,好生陪伴岳母大人以及成王侧妃叙旧一番,待明日再行回宫不迟。”
听闻此言,萧政与萧嫣不禁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萧政连忙再次起身,朝着皇上深深一躬,口中称道:“老臣在此替小女谢过陛下隆恩浩荡。”言辞之间充满了感激之情。
只见皇上缓缓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向身旁的成王,语气温和地开口道:“三弟啊,今日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呢。你且随朕一同回宫去,咱们兄弟俩也确实有许久未曾坐下来好好聊聊。”
成王闻听此言,忙抬起头望向皇上,脸上同样挂着欣喜的笑容回应道:“皇兄这般热情相邀,臣弟又岂敢不从?能与皇兄叙旧畅谈,实乃臣弟之荣幸!”
此时,萧家众人纷纷簇拥上前,将皇上与成王送至府邸门口。他们毕恭毕敬地站立两侧,目光紧紧追随两位贵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待到皇上和成王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之后,众人才转身返回屋内。
萧政、萧嫣以及萧山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默片刻后,萧政那双锐利的眼眸突然定格在了萧山身上。他脸色一沉,声音严厉地呵斥道:“哼!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日后若再胆敢擅自外出惹事生非,休怪为父对你不客气!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府里,否则一旦让我知晓你踏出家门半步,看我不打折你的双腿!”
萧山被父亲突如其来的责骂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应道:“父亲息怒,孩儿已知错了。从今往后,孩儿定会谨言慎行,绝不再给您老人家添任何麻烦,请父亲放心。”
萧政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萧嫣和萧娆,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吼道:
“我萧政,打从出生起就置身于这布满荆棘的险恶世界里,一路上可谓是步履维艰,历经千辛万苦。我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与精力,才好不容易爬上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我这一生,全心全意,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能让咱们萧家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可万万没想到啊,到最后竟然会落得个后继无人的下场!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玷污了我的视线!”话音未落,只见他怒发冲冠,手臂一挥,便将眼前那张沉重的桌子猛然掀起。
桌子在空中翻转着,上面摆放的杯盘碗碟瞬间飞散开来,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散落一地。而站在一旁的萧山、萧嫣以及萧娆等人,则被吓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政的夫人王氏等萧政发泄完毕,才走到萧政身旁,跪下说道:“相爷,身体要紧,不要气坏了身子。母亲如果知道相爷也如此大动干活,九泉之下定会不成眠的。
母亲曾经说过,凡事皆有发度,切莫过于贪求,欲望太强,必定物极必反。虽然萧山、萧嫣和萧娆,没有相爷您的才能,但是个个都孝顺无比,人老了,唯有儿女孝顺,身体康健才是最大的福分。萧山在信州所犯只是,皆是儿媳贾氏枕边风吹得厉害。
妾身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未能为相爷您诞下几个才华横溢、光宗耀祖的儿女来,实在是愧对相爷和萧家列祖列宗的殷切期望啊!妾身每每念及此处,都悔恨交加,夜不能寐。今日,妾身决定带上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前往祠堂,向萧家的列祖列宗们诚心请罪,祈求他们的宽恕和庇佑。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政听到王夫人搬出了他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语,心中那股熊熊怒火顿时消减了不少。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来福!速速准备车马,陪同外出走一趟。”话音未落,萧政已然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相府那巍峨庄严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