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这些事儿,贺芳亭没有再过问,因为她已带着儿女,和邵沉锋一道离开五柳关,前往梨松原。
邵淮麟派人送信来,说是尸首都已处置干净,还在梨子江上搭了十座坚固的大桥,大军可以出发了。
两地离得不远,赶了六日的路,便到达松山军寨。
众将出寨迎接,贺芳亭下意识看向雷俊弘。
身高体阔,紫红脸庞,眼如铜铃,还带着股凶煞之气,实在说不上俊朗,年轻的时候,大约也没几个姑娘家动心,现在四十多岁,更是令人望而却步。
也不知孟珍珍怎么看的路,竟找上了他。
雷俊弘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拱手问道,“王妃娘娘,有何指教?”
贺芳亭:“并无。”
雷俊弘嘿嘿一笑,大胆地靠近两步,小声道,“王妃娘娘从五柳关来,可见到珍珍?”
那小女子娇嫩柔软,令他回味无穷。
孟家也真是不晓事,珍珍都与他坦诚相见了,怎还不把人送来,难不成想拿乔?
他也知道珍珍图的是王爷,找上他是个误会,但那有什么关系,到谁手里就是谁的。
何况,王爷乃是古今难寻的大情种,心里眼里只有贺王妃一个,那晚珍珍就算成功爬上王爷的床榻,成功被王爷迷迷糊糊间临幸,也不会有好结果。
想靠献身绑住王爷,真是蠢得可爱。
贺芳亭还没说话,就见孟信凌猛然撞来,把雷俊弘撞了个踉跄。
“好贼子,竟敢偷袭你大爷!”
雷俊弘回身怒骂。
有将领笑道,“雷将军,孟将军面前,你可不能自称大爷,得自称小婿!”
雷俊弘:“谁是他女婿?你家纳妾有这礼数?”
孟信凌满腔怒火,偏又理亏,嘴仗万万打不赢,只会自取其辱,便也不说话,闷声出招。
雷俊弘也是身手敏捷,迅速应战。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打成一团,周围众将大声叫好助阵。
雷、孟两家的子弟互相戒备着,你们不动,我们便也不动,你们若是敢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邵沉锋懒得管,想打就打呗,不死人就行,径直带贺芳亭去中军大帐。
贺容璎和小老虎的帐篷,安置在中军大帐之后。
邵沉锋离开数日,案上堆积了些公文,最上面的,是长宁侯贺子言的信件,封面上写着贤侄女贺芳亭亲启。
贺芳亭许久没接到大伯的信,也很关心西南战况,赶紧打开看。
信的开头,如往常一样关怀问候。
之后才说起正事。
朝廷那二十万东路大军,由镇东将军周广泱率领,已到西南。
贺家只有五、六万兵,就算占了地利,也不是周广泱的对手,但贺子言让贺芳亭不用担心。
因为,双方并未展开大战。
东路大军还在途中,贺子言就派出数名能言善辩的说客,想劝周广泱顺应大势,追随镇北王府,倒戈朝廷。
周广泱扣下说客,置之不理。
不过,到了西南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出击,而是命令数百名嗓门大的士卒整日骂阵。
贺子言也派了士卒对骂。
双方消耗最多的是润喉的凉茶。
周广泱的意思很明显,观望。
如果齐剑隆能打败邵沉锋,他会立刻出兵,剿灭贺家。
如果齐剑隆败了,但损失不大,他会继续磨蹭。
而如果齐剑隆败了且损失惨重,他会选择邵沉锋。
贺子言评论道,“这是位识时务的俊杰。”
贺芳亭会心一笑,继续往下看。
大伯让她放心南下,往后也不用怕,贺家永远是她的后盾。
这个“往后”,指的自然是事成之后。
对于开国之君而言,坐上龙椅,大事便定下了。
可对于开国之君的妻子而言,真正的凶险刚刚来临,吕雉、郭圣通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伯定是有感于此,才特意这么说。
贺芳亭心里暖暖的。
这时,邵沉锋喜道,“镇东将军周广泱也反了,要追随咱们应天命,正朝纲。”
贺芳亭微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响应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邵沉锋:“没错!”
又郑重道,“多亏大伯牵制了二十万兵力,否则,梨松原这一战不好打。芳亭,贺家居功至伟!”
周广泱能当墙头草,是因为贺家反了,他奉褚中轩之命,转去西南打贺家。
如果紧随齐剑隆的脚步来到梨松原,不打也得打。
所以贺家有大功劳。
贺芳亭笑道,“这都是天意。”
她当然不会一再强调贺家起了多大的作用。
邵沉锋若是记在心上,不用她多说。
邵沉锋若是不想记在心上,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还会给贺家埋下功高震主的隐患。
多少功勋之家不得善终,就是因为居功自傲。
也没有哪位皇帝,会喜欢后妃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家的功绩,因为那会显得他像个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