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继续前行,不急不缓,却压迫感十足。
兵力大增后,粮饷没问题,做饭的火头兵却不够了,朝廷征召的民夫也有大半回乡,因而就近雇了些民夫民妇,帮着火头兵做饭运粮,干些杂事。
由于工钱给得不低,还供饭,报名的人很多。
这日,大军行至一处平原,傍晚扎寨。
用完晚饭天还早,贺容璎便带着小老虎到外面放风筝,她拿着线在前面跑,小老虎被奶娘抱着追,姐弟俩都很开心。
贺芳亭也出了中军大帐,下意识跟在他们后面。
不远处的小河边,有群雇佣来的民妇洗洗刷刷,说说笑笑,看见贺芳亭,都起身福礼。
贺芳亭怕她们拘谨,没有多停留,快步去追一双儿女。
凉风习习,颇为舒适,她正随意看着周围景致,忽听后面有人发出惊叫,接着扑通数声。
回头一看,青蒿和两名侍女扑在地上,身下压着名灰衣民妇。
白苓和另外几位侍女,警惕地站到她身前。
青蒿大叫,“来人啊,有刺客!”
白苓也大叫,“保护王妃娘娘!”
营地里瞬间乱了,数队正在巡逻的卫兵飞跑过来,有的保护贺芳亭、贺容璎、小老虎,有的跑去押那刺客。
还有些冲向河边那群,要一起抓去审问。
民妇们惊慌失措,但都没跑,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心里大骂桂花嫂连累大家。
但桂花嫂为何突然发疯行刺王妃娘娘?真的跟她们没有半丝关联,镇北军又讲理,因而倒也不是很怕。
邵沉锋听到动静,也和几位将领从另一边急奔而至,“芳亭,可受了惊吓?”
贺芳亭笑道,“不用担心,我无事。”
刺客还离她有一段距离,就被侍女们扑倒制住了。
回头得好生奖励她们忠心护主。
这时贺容璎也跑了回来,一把抱住她,急得眼里泪花直转,“娘,你怎样?”
贺芳亭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不怕不怕,娘好端端的。”
跟来的将领们也纷纷出言关心,贺芳亭含笑谢过。
邵沉锋看她确实无碍,转头厉声吩咐,“押下去审讯!”
不等卫兵应答,兰策上前,双眼冒火地道,“王爷,交给末将!”
竟敢行刺王妃娘娘,没天理!
王妃娘娘一向与人为善,宽容大方,就算真要行刺,也该行刺王爷才对,行刺王妃娘娘做甚?
而且赤甲军还等着王妃娘娘正名呐!
谁敢伤害王妃娘娘,谁就是赤甲军的生死大仇!
不审个水落石出,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邵沉锋看他两眼,沉声道,“务必问出主谋是谁!”
芳亭不会与一介民妇结仇,必有人在后指使。
很可能是褚中轩那小畜生,派人刺杀芳亭,好乱他方寸,也乱军心,真是个无耻小人!只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兰策大声应道,“是!”
一挥手,他的亲卫去卫兵手中接那刺客。
亲卫们也很懂他的风格,揪着刺客乱糟糟的的头发,迫使其抬起头,方便他先赏两大耳光。
“好大的狗胆!”
兰策已经举起巴掌,却听还站在一旁的青蒿叫道,“等等!”
她是王妃的人,兰策很给面子,没打下去。
青蒿抬着刺客的脸仔细看了看,吃惊地道,“谢梅影!”
难怪笨手笨脚的,行事也没什么章法,提着只木桶想要靠近王妃娘娘,后面的侍女上前阻拦,她便扔下木桶,从裙下掏出把刀子,冲着王妃就去,也不看看她们就在身旁。
原来是她,不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不过,她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曾经清秀白皙的脸庞,现在粗糙黑黄,布满了斑斑点点,清澈如水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堪。
身材干瘦,精神萎靡,像个受尽折磨的穷苦村妇。
以前还能称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叫人认不出来。
倘若她是以这种样貌出现在江止修面前,江止修多看她一眼,都得算他眼瘸。
贺芳亭正要跟邵沉锋离开,忽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回过头来。
青蒿还在惊叹,“你咋变成这样了?!”
谢梅影表情怨毒,沙哑着声音道,“我变成这样,你们很满意?”
青蒿:“......满意你大爷!你过得不好,与我们什么相干?”
谢梅影不理她,忽然拼命挣扎,想要扑向贺芳亭,口中疯狂叫道,“贺芳亭,我要杀了你!只要你死了,一切就会回到正轨!容墨会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我会诰命加身,幸福美满!都怪你,都怪你......”
正叫着,兰策塞了团破布到她嘴里,喝令亲卫带走。
贺芳亭与邵沉锋对视一眼,“且慢,此人我们亲自来审!”
谢梅影似乎也知道了书里的发展,得弄清楚她从何处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