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交替,昼夜更迭,两个月的时光悄然而过。
花园里,顾晏廷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把弓,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弓身。
他的动作缓慢而又专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男人英挺硬朗的轮廓。
罗诗杳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带着几分心疼,落在他的身上。
她看着他手中的弓,又瞧着他望向远方的眼神,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
顾晏廷此刻一定无比渴望能够像往昔那般,骑上骏马,驰骋在天地间,弯弓搭箭,追逐猎物。
只是如今,这简单的愿望却因双腿的缘故暂时不能实现。
突然间,罗诗杳想到了连弩,那可是一种在这个时代还未曾出现过的独特兵器。
顾晏廷向来对各类兵器有着浓厚的兴趣,就这个暂居的宅院里,也都收集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兵器。
若是能够造出一把连弩给他玩玩,那他应该会很高兴吧,这也算是给他的一份独特惊喜了。
罗诗杳摸着下巴暗暗思忖。
她的表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连弩爱好者。
假期里,她偶尔会去姨妈家小住。
表弟好为人师,总喜欢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述连弩的奇妙之处,还会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制造出的一些连弩。
在他的灌输下,罗诗杳对连弩的构造原理也算是大概知晓一些。
此刻,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如何制造连弩了。
在罗诗杳悄悄投入精力研制连弩的这段日子里,顾晏廷同样也没让自己闲着,心中亦怀揣着一份想要给对方惊喜的心思。
一个寻常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
罗诗杳正陪着顾晏廷坐在院子里下棋,长亭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
他走到顾晏廷跟前,恭敬地将盒子递给他:“公子,您要的东西寻来了。”
顾晏廷微微点头,接过盒子,随即打开盒盖。
罗诗杳朝盒子里面瞥去,只见里面躺着一小截木棍,看着并不起眼,似乎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可从那天起,顾晏廷便好似对这截木棍着了迷一般,只要一得闲,就会将它拿出来,坐在庭院里雕琢起来。
一开始,罗诗杳很好奇,她凑上前去,歪着脑袋,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九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顾晏廷并未作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居然卖起了关子。
罗诗杳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她索性坐在一旁,摇晃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木棍看,看他究竟要搞出个什么名堂。
这截木棍,看起来质地颇为特殊,硬度极高,基本瞧不见明显的木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散发着一种古朴的厚重感。
但,也就这样啊!
顾晏廷却是一副极重视的样子,好似它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
罗诗杳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她单手支着下巴,满心好奇地想看他到底能雕出个什么花样来。
可半晌过去了,那木料依旧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着实是个极其耗时的精细活儿,看来一两天内也未必能雕出个大致轮廓来。
又过了几天,顾晏廷手中雕琢的木棍还是个木棍,根本就瞧不出什么东西。
罗诗杳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有些无聊的她,很自然地把目光从那截木棍上移开,转而落到了顾晏廷的侧脸上。
他的神情无比专注,眼神紧紧盯着那截木棍,每一刀落下都谨慎又精准,仿佛是在雕琢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不容许出现丝毫差错。
男人认真专注的样子,很吸引人,罗诗杳有些出神,嘴角不觉溢出一个温婉的浅笑。
其实他人长得蛮好看的,浓眉高鼻,尤其是那鼻子,有种说不上的美。
五官立体,面部线条硬朗又流畅。
他笑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他不笑的时候,带着一种别样的清冷韵味。
为人谦逊有礼,行事进退有度,言行举止尽显涵养,简直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难怪京都的名门闺秀大多倾慕于他。
许是罗诗杳那带着欣赏的目光太过露骨,顾晏廷似有所感,手上原本专注雕琢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女子双眸中带着柔和明媚的笑意,那笑意像是能驱散所有阴霾,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微微一笑很倾城,顾晏廷不禁有些失神,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被他这么呆愣愣地盯着看,罗诗杳有些羞赧,目光闪躲着避开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徐徐吹来,轻柔的风拂过面庞,带起几缕发丝,那些发丝最后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罗诗杳正准备伸手把头发理顺,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只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掌斜刺里伸了过来。
动作轻柔又自然地将她那几缕调皮的发丝撩到肩后。
顾晏廷的指腹穿过丝丝如绸缎般柔顺的发缕,微微下滑,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
触感很好,光滑,细腻,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迷离。
心中一阵心猿意马,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手腕一转,反手就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一带,便将她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带到自己面前。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缓缓低下头,一点点靠近,就要去亲她的红唇。
这突如其来且极具暧昧的举动,让罗诗杳心跳加速。
砰——
砰——
砰——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慌乱。
在这极度的紧张与羞涩驱使下,她本能地咬了咬唇,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明确了彼此间的关系,有任何亲密的举动,都很正常。
不能躲,一定要稳住。
女子的双眸,清澈,纯净,一眼就能望到底。
顾晏廷凝视着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眸深处,似有一抹黯淡的阴影悄然划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的手无力垂下,那原本想要拥她入怀、一亲芳泽的冲动,也随之消散在空气中。
罗诗杳被他前后矛盾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眼中写满了不解与错愕。
然而,顾晏廷并未回答她眼神中的询问,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饿了,传膳吧!”
罗诗杳:……
用过晚膳后,她独自一人来到水池边。
水面上,微风轻轻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水波荡漾。
罗诗杳静静地伫立在池边,目光久久凝视前方,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顾晏廷。
想起他最近的种种举动,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忧虑。
顾晏廷的腿正在逐渐康复之中,这意味着他即将能够重新恢复往日的行动自如。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可他最近的表现却是很奇怪。
就像刚才,明明意图那么明显,却突然止住,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都说女人多愁善感,心思难猜,可男人又何尝不是呢。
罗诗杳正苦恼着,正巧长亭路过此处。
她急忙上前,拦住长亭,开门见山道:“长亭,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主子最近有些反常?”
长亭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应道:“是啊,我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公子这些日子常常独自沉思,着实令人费解。”
“是不是我最近哪里没有做好?”罗诗杳眼中带着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长亭。
长亭忙摆了摆手,急道:“姑娘说得哪里话!姑娘对公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呢。”
“每日里,姑娘不辞辛劳,早早便去服侍公子起身,帮公子穿衣裳,梳头发,就连穿鞋这等事都是姑娘蹲在床榻前亲力亲为。”
“就连我看了,都觉得姑娘做得实在是太周全了。”
罗诗杳听了长亭这话,心中的困惑丝毫未减,反而更盛。
她自认为自己这段日子已经做得足够好,事事都尽力周全,处处都用心对待,未曾有过一丝懈怠及违背他意愿之处。
“是不是京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罗诗杳皱着眉,又一次向长亭抛出疑问。
长亭挠了挠头,脸上同样写满了疑惑,回道:“并没有。”
罗诗杳听了,朝他挥了挥手,轻声说道:“你去忙吧!” 问了等于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