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管?”那少女叹了一口气,“听说在世的时候凤大姑娘的亲娘派人寻找过,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力有限。再后来年岁大了,估计也就没有机会了。”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一面哀叹这凤大姑娘的命不好。
好好的千金小姐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她到底是怎么死呢?”
那少女也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人说她是坠崖,有人说是难产,还有人说她整日念叨着吕小楼……被她男人给打死了。”
总之就有了后面的小土包子。
那年轻的道士也蹙起了眉,“如果这样,想要消了她的煞气和怨气,又该怎么办呢?”
要他说直接打死完事。
可惜他道行不够,偷瞄了一眼神游天外的苏染,这位能人又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这小道士正想要试探苏染一二,就忽然被一阵凉风给惊了一下。
正值午夜,正是鬼物活动的时候,顿时坟包被各色的光芒包围了起来。
身形完整的、残缺的各式各样的鬼物,似乎是见到这边有生人,不断地试探着靠近。
苏染抬了抬眼皮,没有搭理这些小东西。
那年轻道士却有些不耐,用阳刚之气对着外面大吼了一声,“娘个老子的,爷正不爽呢。谁敢往前凑,就灭了谁!”
这些鬼物本就是浮萍,有的是因为魂魄不全才被迫留在人间的。
自然是胆小怕事。
况且这倒是所在位置又是冤鬼所处,自然是齐齐的退避三舍。
“眼下恐怕只有找到吕小楼,了了凤大姑娘的执念,解了她心里的冤屈才行。”苏染说着站起身来,缓缓地往凤大姑娘的方位走了过去。
那年轻道士见状吃了一惊道,“这凤大姑娘死了几十年了,那吕小楼和她年龄相仿,现在怎么可能活着?”
这分明就是个死结,哪有什么破解之法?
除非去阴间召唤来对方的阴魂,一来人家愿意不愿意是一说,二来万一已经投胎转世怎么办?
“那就只能暂且先带着她了。”苏染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了那道金符,回身对那年轻道士说道,“后生,还要借你的八方壶一用!”
“……”那年轻道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您,您怎么知道?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概不外借!”
天晓得这也是一件灵宝了,普天下也没有几件。
他现在是不能用,只能用来喝喝小酒,不然早就一壶将这老妪化成酒水了。
呸呸……他这样的神器,怎么能够盛这么丑的东西。
苏染摇了摇头,“我不会贪了你的法器的,若是成功解了这凤大姑娘的心结,不仅你的阴德增加一倍。届时本君也会赠你一门小神通。”
对于天师来说,想要获得一门法术无异于一笔巨额财富砸在头上。
那年轻的道士双手抱着淡青色的八方壶,一脸的挣扎。
见他这样,苏染摇了摇头,起誓道,“我以天师的名义发誓,绝不贪你一分一毫!倘若有违此时,终身不得进入仙阶!”
这是很重的誓言了,那小道士有些意动,不过视线在苏染的腰上扫了一眼,有些迟疑地道,“如果我没看错,你身上挂得那个也是件宝贝吧?为什么你不用自己的?”
“万物相生相克,你的八方壶可以镇压和净化这些普通冤鬼。但是我的青龙玉极为霸道,非高阶鬼物和邪灵,否则一旦镇压定会魂飞魄散。这凤大姑娘的魂魄也只是暂时寄存在你那里,八方壶也是你自己拿着。只要等时机到了,你再拿出来也不迟。”
“这么厉害?您到底是什么来路?”那小道士将信将疑地扫了苏染的腰间一眼,勉为其难地道,“这,这……好吧!”
终是有些不舍地将那壶递给了苏染。
苏染失笑,一招手将那只平淡无奇的八方壶拿在了手里。
这手段,直看得那小道士眼馋不已。
玉质温润却令人神目清爽,连苏染也不由叹了一眼,”好宝贝!“
只见她将所有的精气灌注其上,原本黯淡的壶身忽然一闪,显现出了八条龙来,八个方位呈真龙戏珠的姿势。
端得是威风凛凛。
让人心畏!
“奶奶的,老头子果真没有骗我,是个好宝贝!”那年轻道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由伸手揉了揉双眼。
金色的符篆中,凤大姑娘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可惜壶身倾斜而出的光芒,正好将她笼罩其中,扭动了几下,便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仅仅一瞬就落进了那壶底。
“合!“苏染手一抬,那壶的盖子就端端正正的放好了,壶嘴处流出的金光也瞬间收了回去。
“这,怎么就变成一个大美女了?”虽然早知道鬼生万象,可是大都停留在死前的模样,哪里像是这个竟然是直接换了一副尊荣,莫非他这宝贝壶还有这功能?
伸出去的手在苏染托的八方壶周围上下挪动,一时不敢相信。
好半晌,脸上都带着傻笑。
“法力高深的鬼,自然与旁的不同。”苏染说着将那被光点包围着的八方壶往哪小道士身前一递,“拿着!”
见这宝贝被抛过来。
那年轻道士慌忙去接,“哎哟!我的亲娘祖宗!”
谁料这壶落在他的手里,一下子又恢复了那副光秃秃的样子。
“怎么?不闪光了?”那年轻道士有些诧异地掀开壶盖往里面看去,竟然什么都没有,晃了晃还有点酒底子。
“没有法力,是不能够支撑他的。”苏染轻笑了一声,又看向那年轻道士,”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了。“
她这么一说,顿时坟地里的三个人都觉得肚子有些饿。
那年轻的道士盯着苏染,苏染摊摊手,“总不能让我这救命恩人再请客吧!”
得,得……这是位惹不起的老祖宗。
至于那少女见状更是慌忙摆手,“既然我娘被你们收了,我就跟着你们,总要送她一程。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两双眼睛齐齐地望着那年轻道士。
“得!小爷今也破费一回,省的以后再有人说我仇三是铁公鸡!”说着,那年轻的道士捧着他那宝贝一马当先。
那少女也忙过来搀扶着苏染道,“老太太,我扶着您。”
苏染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冰凉的触觉,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被尸气感染了?”
那少女一怔,“怎么可能?阿娘一直都很照顾我的。我,我要现在要怎么办?”
苏染回望了一下那座小坟包,死在这里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是凤大姑娘肯帮忙。她一只鬼未必能够照顾周全。
至于那些死在冤鬼之下的,非是命中有此劫的,难免会再生事端。
早晚要找个机会或找个合适的人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了。
“等吃过饭,我帮你把尸气拔了。不过是这要用一些糯米,疼痛更是难免,你可想要好了?”
苏染的声音格外的严肃。
那少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那如果我不去除会怎么样?”
“不去的话,届时会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会吸食人血为食。到时即便不是本君,就是其他的天师也会把你收了的。”
“这么严重?没有思想,那岂不是……”少女的神色大变,惊恐地望着苏染道,“婆婆,您一定要救我!”
“这是自然!你帮着我们驱除冤鬼的怨气,这里面就有一份功德。我自然不会束手旁观的。“这么说着视线扫了那年轻的道士一眼,这小子一路上对着他那八方壶左看右看,一脸得意。
察觉到苏染的视线,这才转向苏染对着她咧了咧嘴,笑道,“天师,前边就到了!不远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装进了背包里。
又围绕着那少女打转起来,“我说燕姑,你反正是回不了家了。不如就跟着道士我吧。”
这话极为轻佻,燕姑的脸顿时红了。
倒是苏染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倒是有夫妻缘分,不过做天师这个行业向来是五毒占其一,你可别耽搁了人家小姑娘。”
这话说的仇三面红耳赤,“瞧您说的,这天师不还是照样成家吗?在说了我区区一个道童,又能泄露多少天机。便是先有问题,也合该您老吧。“
他小声嘟囔着,以为苏染没有听到。
却被苏染听得真真,轻睐了旁边的燕姑一眼。
这少女也是一副怀春的模样。
苏染不由得摇了摇头,她讲究的是大道,注定是要做这些儿女情长的过客了。
不过言尽于此,至于两个年轻人以后如何,就和她老太太无关了。
仇三士带他们来的小镇叫乌瓜镇,据说是因为这镇子上因为种一种瓜果出名。
“老板,三碗臊子面,两盘凉拼,一瓶小酒!”
仇三将包裹小心的放在桌上,另一侧的燕姑则是细心地为苏染仔细擦了一下凳子,三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饭店的大厅里。
里面十分的热闹。
这还是苏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以往大都是在包厢里。
这里的客人皆是吃得酣畅淋漓,大声说话,大口喝酒。
十分的豪气。
“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仇三爷?怎么今天带钱了?”那小二走到苏染他们这桌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仇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这无赖已经来他们店里白吃白喝过好几次了。
如今竟然还将老娘和媳妇一起带来了。
“哟,是你小子呀。还不快给爷上菜,没看到爷这里有贵客吗?”仇三大大咧咧地道。
那小二哼了一声,“那先请您把欠的钱,先还了在说。”
“哎?怎么说话呢?上次要不是我,你这老小子早就被你们店里的……”仇三的话还没完,就被后台冲出来的掌柜的给拦住了,“仇三爷,您可有阵子没来了。”
“哼!”仇三用鼻子出了一声,偏偏头。
那掌柜推了一下店小二道,“还不快给三爷上菜!”
“可是掌柜的。”店小二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让你去还不快去。”那掌柜的打发了店小二,这才神神秘兮兮地道,”仇三爷,您上次给的符还有吗?这几天我总觉得我们家小女的院子里有些不太平。“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仇三不买账地道,“那干我什么事?以为几碗面就把我们打发了?”
那掌柜的有些肉疼地道,“只要您把我家小女的病给治好了,要多少钱都行,就是以后来我店里不付钱都行。”
仇三挠了挠头,正愁着今天没个落脚地方,这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便看向苏染道,“前辈,您觉得呢?”
那掌柜的听仇三语气恭敬,不由多看了苏染一眼,只这一眼就觉得眼前的老太太非凡人。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向来巧言的掌柜一时傻愣的说不出话来。
“今晚就去瞧瞧吧,不过我们忙了一日了,需要先填饱肚子,再找个地方休息一日。”苏染淡淡地道,她还要找羊姑,可这四处茫茫,哪里那么好找。
不过此行的目的还要去春城,去凤大姑娘家的旧居看看。
说不定她那位堂叔的后人会知道些什么。
苏染同意。
掌柜地连声道,“这好说,我们饭店对门的龙顺客栈,就是我兄弟开的。一会儿我给他说一声,找三间上房。各位好好休息便是。“
“那中饭和晚饭呢?”仇三不满意地道。
“我让人送过去。”那掌柜的笑眯眯的。
镇上的人不多,懂点法术的天师就更少了。
仇三倒是有几分本事,可惜这小子吊儿郎当的。
的了这么一桩现成的买卖,仇三的兴致很高。
吃完了饭,苏染还惦记着给燕姑去尸气的事情,特意嘱咐了仇三去买了一些黄纸和糯米来。
想着晚上可能会用上苏染。
仇三这小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种小活,少说也得几万块钱。
能积累点功德就更好了。
“婆婆,您真得会帮我娘找到家人吗?这些年,她其实很苦。”燕姑抱着膝坐在苏染的一侧,静静地看着她收拾那些新得来的糯米。
一道道金色的符印打在上面,就像是一个光点一般消失了。
看得燕姑也一脸的震撼。
“我会尽力的!”苏染说着拿一张芭蕉叶将糯米包好,转身对燕姑道,“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