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青叶给颜英披上一件狐皮斗篷,坐上马车之后,马车里也烧着暖炉。颜英一边感慨着古代有钱人的奢侈,一边感慨幸好自己有一个做将军的哥哥,日子才能这么舒服。
坐上马车颜英逮着冯慧问了许多问题,冯慧也不厌其烦的回答她。颜英大概知道了宫宴的流程之后,拿起小茶几上的点心塞嘴里,吃了一个便不吃了。
“哥哥,开春后我想开一家店铺,行不行?”
颜冬问道:“宝儿开店想做什么生意?”
颜英说:“做点心。”
冯慧说道:“这京城中的点心,属刘记糕点最好吃,别家都竞争不过。妹妹可有什么新奇的法子?”
颜英说道:“没错,要知道仙人可告诉我不少东西,奈何我很懒。只是今日吃这个点心才知道,原来这点心这么噎人,还不好吃。”
颜冬说道:“既然如此,回头我让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租赁个门面?”
冯慧说道:“夫君,我手上有几家铺子,给妹妹试试手也行。”
颜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冯慧,说道:“没想到嫂嫂还是个富婆呢!”
冯慧笑着说道:“收支差不多,维持生计罢了。”
颜英说道:“嫂嫂给我一家生意不好的铺子就行,无所谓位置。我也不会让嫂嫂吃亏,就当你入股了,回头赚了钱分你一半。”
冯慧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颜英想试着玩玩,便说:“好。”
颜冬说道:“有劳夫人操办。”
冯慧温柔的笑笑。
颜英软骨头的靠在冯慧身上,说道:“哥哥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嫂嫂,我也想要一个温柔又有钱的夫人。”
冯慧笑着点点颜英的鼻子说道:“妹妹说错了,不是夫人,是夫君。”
颜英皱皱鼻子说道:“男人多薄幸,还是香香软软的夫人最好了。”
颜睿问道:“女人如何能和女人成亲呢?”
颜英语塞,说道:“那我不成亲了,日后就黏在哥哥家,天天缠着嫂嫂。”
冯慧闻言掩唇轻笑,颜冬一脸无奈的看着颜英。
颜睿呆呆地说道:“可是娘是爹爹的妻子。”
颜英伸手戳他脑门,说道:“你真是傻孩子。”
“哥,随你。”
颜冬点点头,几个人纷纷笑起来。
林行舟看着颜英可爱的模样,心道,不嫁人也好,免得被男人伤心,等他长大了自会好好护着她。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正阳门外。
下来后,颜英看到外面已经没有人,不过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颜英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外面还在下雪,冯慧给女儿带好兜帽,听到贴身婢女说了句什么转头看去。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和颜冬对视一眼,颜冬对颜英说道:“宝儿,右丞相府的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位保养得当的妇人一起过来。
“颜将军,颜夫人。”
颜冬正要行礼,被右丞相拦住,说道:“不必如此。”
颜冬说道:“礼不可废。”依然坚持行礼。
冯慧和几个孩子也纷纷行礼。
颜英见状也要装模作样一番,被那妇人上前抓着手说道:“你就是颜将军的妹妹?”
刚刚颜英已经知道他们是谁,说道:“我是。”
右丞相夫人一直以为颜冬的妹妹是个乡野女子,即使颜冬相貌堂堂,但是他的妹妹想必应该是个清秀的美人。没想到下马车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走近后发现她不光气质好,相貌也极好。
之前颜英手受了伤,颜冬一心让她养伤,谁也不让见,一直没有和右丞相府的人碰过面,因此右丞相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颜英。
右丞相夫人本家姓王,夫家姓陈。陈夫人看到颜英的相貌,可不是一点点的震惊,震惊过后又惊叹于她的勇敢,说道:“一直没有和你见上一面,今日一见,才知道你不仅胆识过人,相貌也很过人。”
颜英谦虚的笑笑,说道:“谢夫人夸赞。”
陈夫人一眼就喜欢上颜英,说道:“不必这么客气,你我有缘,不如叫我一声姨母?”
颜英看向冯慧,见她说道:“右丞相夫人和我们也有一点点关系,妹妹跟着我叫,确实应该唤作姨母。”
陈夫人说道:“不错,我远房表妹和你嫂嫂家的嫂子娘家是亲家,我们也算沾点亲。”
颜英被这个远亲给绕晕了,不过既然自己嫂嫂说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遂喊道:“姨母。”
陈夫人开心的拉着颜英的手,摸到她手上的布料低头一看,问道:“你的手如何了?”
因为颜英手上还有结痂没掉完,今日出门赴宴,避免给人看到,因此颜英让婆子做了一个露指的手套。
颜英说道:“已经结痂,还没掉完。”
陈夫人点点头,说道:“回头我让人送你一些香膏,保证不会留疤。”
“多谢姨母。”
陈夫人说道:“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
众人一起进去。
天盛朝常用墨色,皇帝的龙袍是墨色,百官的朝服也是墨色,就连这巍峨的皇宫城墙也是墨色。墨色深沉,因此又加入了金色和红色提亮,看起来格外的庄严肃穆,且金碧辉煌。
皇城的围城目测约有十米左右,上面十步一哨,地面上也是。士兵个个身穿盔甲,头戴包脸头盔包,只露出一双眼睛。
皇宫内很开阔,地上铺着黑色的石板,正前方不远处是高高的好似一望无际的台阶。
颜英心道,莫不是有九十九层?
道上的人不多,都是宫女太监之类的,还有巡逻的士兵。上台阶的时候颜英在心里默默数着,果然有九十九层。不过幸好这台阶坡度很缓,阶面又低又宽,因此爬上来没有太大的难度。
上来后前面就是正阳殿,皇帝就在这里召见前来的百官和官员家眷。拜见过皇帝之后,女眷们和无官职的男客要去中和殿拜见皇后。
进去的时候,冯慧悄声说道:“妹妹别担心,跟着我做就好。”
“好。”
陈夫人说道:“不妨事,陛下为人谦和,你初来京城,做的不好也不会怪你。”
颜英笑着点点头,低头看到一旁的林行舟,伸手摸摸他的头,然后立刻收回手。
林行舟觉察到颜英的小动作,微微一笑,低头默默看着她的裙摆,一步步跟上去。
进去后颜英站在冯慧后面,学着她的动作行礼,庆幸今日不用行跪拜礼。
听到皇帝的声音,颜英和冯慧一同起身,借着这个机会往上看。
皇帝没有她想的那样老态龙钟或者大腹便便,反而很清瘦。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保养的还不错,只是眉宇之间有些疲惫,尽管如此,他看起来依然成熟英俊。
想到太子的相貌,颜英垂下头感慨皇家的基因不错。
“颜卿,这便是你妹妹?”
颜冬前段时间向皇帝告假,说要回家将父母接到京城。不过等他回来后,皇帝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离世,只留下一个妹妹。故此看到人群中多了两个人,皇帝开口问道。
颜冬回道:“禀陛下,正是微臣的亲妹妹。”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前段时间右丞相的幼子在街上出事,也是她出手相救?”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偏偏被太子遇上,而且还发现了那受惊的马有问题。受害之人是右丞相的亲子,因此皇帝也多问了几句,故而知道整件事的脉络。
右丞相回道:“回陛下,正是颜将军的妹妹。”
皇帝赞赏道:“不错,不愧是颜卿的妹妹!”
颜冬说道:“陛下谬赞。”
皇帝摆摆手:“好了,你们去拜见皇后吧。”
“臣妇告退。”
冯慧带着颜英一起去中和殿。
中和殿距离正阳殿略有些远,不过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倒也不觉得时间长。
进去中和殿,各位官员的家眷已经全部到齐,颜英随着冯慧向皇后行礼,起身后又看着坐在上位的皇后。
没想到皇后已经四十多岁,但是保养的极好,容貌昳丽,端庄大方,也难怪能生出太子这样的人物。
颜英随着冯慧一起入座,几个孩子坐在后面。
宫宴大多很无聊,颜英坐在冯慧后面听着她和身边的人交谈,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自古以来,官员的家眷们最容易掌握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情报,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事情,也会暴露出很多问题。
颜英在后面一边吃橘子,一边听前面的人说话,心中也迅速分析她们这些话的意思,倒也有趣,不会很无聊。
正当她狂炫贡桔的时候,听到有人说颜家大小姐。心道,这朝堂之上还有人姓颜吗?抬头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去。
冯慧开口说道:“我家妹妹刚入京城,不知道林夫人是什么意思?”
林夫人说道:“我不过是瞧见她头上的头面,说了一句,颜夫人似乎有些急了。”
冯慧不疾不徐的说道:“妹妹是我公婆和夫君的眼珠子,我担心妹妹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林夫人话中有话,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说,弯弯绕绕的听的人头疼。”
颜英刚刚在想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后面的林行舟悄悄站起来,在颜英身后低声说道:“林夫人怀疑你故意救下陈公子,是想让右丞相府欠我们一个人情。”
说完重新坐回去。
颜英知道后,看着那位林夫人又开口道:“要我说,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就被你们碰上了?一个乡野女子能驯服烈马?你们信吗?”
说完林夫人看了一圈儿在座的女客。
冯慧正欲说话,被颜英伸手扯了扯衣服,遂闭上嘴。只听见身后的人懒洋洋的说道:“你自己不行,质疑别人也不行?难不成你夫君不上战场是因为不想?而不是因为不会吗?”
林夫人立刻大怒道:“你这小娘子说话夹枪带棒的是什么意思?”
颜英拿出帕子擦手,嘴上说道:“什么夹枪带棒?我不懂,只不过是顺着夫人您的话说的。怎么?夫人话里话外对我夹枪带棒了?”
林夫人皱眉正要发作,忽然又神情放松说道:“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一个乡下来的,懂什么?看你如此愚钝,只怕被人卖了也不自知。”
“你这人说话好生奇怪。难不成你吃的大米是你自己种的?穿的衣服是自己一针一线纺织的?”颜英慢条斯理的说道,“若是这么闲,不如回家翻翻族谱查查你的太祖,不懂你在高傲什么?”
“你!”
林夫人站起来,指着颜英,怒斥道:“乡野女子,不懂礼数,竟然如此不尊敬长辈。”
颜英嗤笑一声,说道:“长辈不慈,我为何要尊敬?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爹娘,我为何上赶着让你踩脸?”
林夫人说不过颜英,看向冯慧说道:“颜夫人好家教。”
颜英接话:“刚刚你还说我是乡野女子,既然知道为何又说我嫂嫂?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说话前后矛盾,让人听了都发笑!”
林夫人被气得呼哧呼哧的喘气,她身后的年轻女子上前一步扶着她坐下,对冯慧和颜英行礼说道:
“我母亲不过是觉得此事有蹊跷,虽然说话有些重,但是也确实是为右丞相一家人着想。我娘没有说颜府有问题,只不过这件事确实太巧了。”
颜英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刚刚大家都耳聋了吗?如果你觉得颜家有问题,自己去大理寺去写状纸,为右丞相府喊冤就是了,在这里耍嘴皮子算什么?”
那女子美人面上的表情微微僵硬,随后又恢复如常,说道:“颜大小姐说笑了。”
“是吗?”
颜英手撑着桌子,支着下巴,轻哼道:“挑拨离间都不会,还是回家好好修炼修炼吧,没修炼好就别在人前卖弄了!挺丢面儿的。”
那女子不再理会颜英,朝着陈夫人盈盈一拜,说道:“陈夫人,小女子一言,还请陈夫人细细想想。”
陈夫人面色冷漠的说道:“谁是人谁是鬼,我还看的清楚。”
那女子面色微僵,随后坐下不再说话。